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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流時,她是上城的公主,在春崗就是貧民窟公主,她總是不滿,總是有很多的要求和奢盼。
但她不悔過,不滿也挺好的,得有不滿,才能向上。
雲婷和舒以情不慣沈霏微,自有人慣。
在出了房門後,阮別愁難得地問了一聲,“姐姐,你想去嗎。”
“哪裡?”沈霏微失落未消,胸口像堵了東西。
“金流,A國。”阮別愁果然最懂沈霏微的心思,沈霏微心裡想的,她一個不落。
其實沈霏微知道,去A國的事大概輪不到她,且不說奧萊曼還有三年多才出獄,她沒理由占用雲婷和舒以情辦正事的時間。
不過金流的話,她的確是想去的,她想從盧森的口中,得知更多關於奧萊曼的事。
在沒聽到沈霏微回答的情況下,阮別愁自顧自地說:“姐姐想的話,我去問問婷姐。”
這事確實由阮別愁來提最適合,倒不是因為雲婷偏心,只是阮別愁從來沒有表露過分毫的物慾,就連在其他方面,也好像很淡泊,很安於現狀。
雲婷很平等地對待兩個孩子,正因如此,她才更傾向於,不假思索地答應阮別愁的請求,就算請求再過分。
就好比聚少成多,小請求成大請求。
沈霏微走回臥室,伏在床上不動,散在臉側的頭發遮了視線,說:“不用。”
“真的不用?”
可能是沈霏微的樣子有點蔫,阮別愁也有幾分難過。
“真的。”
阮別愁當對方是在說假話,她很清楚,這件事於沈霏微而言,意味著什麼。
時間淡不去徐鳳靜和沈承烙在沈霏微心口的疤,它們反而像瘡疤增生那樣,越壘越大,壓得沈霏微喘不過氣。
年年月月的相處,兩個人同樣惶惶度日,她們就好像共用著同一顆心。
阮別愁深諳沈霏微的憂懼。
過會兒,沈霏微手背有點冰,有柔軟的東西猝不及防地靠近。
她指尖微微一抖,目光從遮著臉的發絲間穿了出去,看到是阮別愁把臉貼近。
很親昵的姿態,卻比三年前多了幾分邊界意識。
阮別愁不臉貼臉了,改將臉貼向沈霏微的手背,氣息掠過沈霏微的皮膚。
沈霏微尋思了一下,決定不抽回手,只說:“阮十一,幹嘛呢。”
她明知故問,畢竟在很久以前,阮別愁就會用這種方式來安撫她的情緒。
雖然說,安撫這個詞用在阮別愁身上尤為彆扭,但沈霏微在心底承認,她的確有被安撫到。
“我去和婷姐說。”阮別愁直起身,拉開了距離。
熨燙的氣息離開手背,竟還讓沈霏微有些許不適應。
她把原因歸給秋季,只怪秋季轉涼,而她上輩子一定是怕冷的動物,被溫暖養刁了。
“那你去說吧。”沈霏微的低迷只會存在很短的一陣,她坐起身去碰阮別愁的臉。
那麼冰的臉,那麼冷的表情,怎麼會有那麼灼熱的氣息。
阮別愁冷不丁被摸了一把,在一秒屏息後,胸口下的心有點喧囂。
砰砰。
她莫名雀躍,心臟泵血加速,甚至於擔心,沈霏微會聽見她的心跳。
阮別愁還是搞不懂,這種雀躍究竟指向什麼,但她清清楚楚知道,它來源於親密,限定詞是沈霏微。
“婷姐會答應的。”她說。
直到夜裡,雲婷才從西市回來。
雲婷風塵僕僕,疲乏肉眼可見,她回來便咕咚灌水,像是渴了一整天。
舒以情從畫室出來,朝雲婷勾了一下手指。
正觀察著呢,沈霏微還沒來得及出聲,就看見雲婷和舒以情一起進了房。
半掩的門裡傳出不太明顯的動靜,好像耗子打架,然後一聲吸氣從門裡傳出。
舒以情很冷地說:“雲婷。”
動靜沒了,沈霏微聽得有點面紅耳赤,心裡嘀咕,這兩人該談點正經事了吧。
過了很久,雲婷終於從房裡出來,她嘴邊的笑意很深,一下就滌淨了疲乏,又開始喝水。
沈霏微掂量著時機差不多了,就去推阮別愁的肩。
坐在桌前的少女正在寫題,筆下的式子已經列了大半,被打斷也不惱,只是摘下耳機,靜靜看向沈霏微。
“該你出面了。”沈霏微彎腰,冰涼的手指沒什麼分寸地往少女臉頰上摸。
在阮別愁面前,她向來不注重什麼分寸,繼而又說:“不成事就哭著回來見我。”
不是要挾,其實沈霏微不抱什麼希望,只是因為阮別愁夸下了海口,她忍不住調侃一句。
阮別愁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竟還答應了。
一個坐在房裡聽,一個往外走。
外面,雲婷已經放下杯子,看似是喝夠了。
“婷姐。”阮別愁說。
雲婷挺意外的,畢竟平時沒事的時候,阮十一可不會主動找她。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飽含興味地瞥向阮十一身後的那扇門,坐下一抬下巴,示意對方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