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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蛋紅撲撲的陸沅被挖了出來,頭髮散亂,衣服也亂七八糟的。
她問:「你幹嘛呀,我想一個人待著。」
雲姜說:「我也想,不如你被窩分一點位置給我?」
陸沅直接被氣笑了,都不知道她的腦子裡到底都在想什麼東西。
「對嘛,你笑起來來多好看啊,多笑笑。」雲姜目光一錯不錯,笑道。
陸沅對上她的充滿情意雙眼,也捨不得挪開目光了。
窗外的春光穿過蘇繡屏風落在房內,映出一片片剪影,好似皮影戲上情意綿綿的愛侶。
此刻日輪逐漸西斜,橘紅的光芒落在雲姜臉上,好似手法高超的妝娘給她化的妝,剩餘的光芒躍然在纖長的睫毛上,如寶石般璀璨。
竟然天快黑了。
陸沅說:「太陽要落山了。」
雲姜扭頭,察覺到周圍溫度漸涼:「怪不得,原來是太陽要落山了。」
就是這樣浪費了小半個下午的時間嬉笑打鬧,拋掉國君與皇后的身份,兩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狼狽。
不光是陸沅頭髮散亂,鬢邊金釵都掉了一支,垂在面前的寶石額飾掛到了鳳冠上。
雲姜也好不到哪裡去,發冠歪在一邊,固定發冠的主釵要掉不掉的,臉頰邊垂下好幾縷碎發。
這尊容,這形狀,放出去能氣死八個嚴肅規矩的太后。
兩人就這樣對視,互相打量對方身上的小狼狽,不約而同側頭噗嗤一笑。
「哈哈哈哈..」
笑成一團,都倒在床上面對面對視,陸沅抬手把那隻主釵插回去,固定住。
那歪掉的發冠就徹底歪在一邊,一點都莊重,倒是更加好笑了,陸沅看著,眼眸里盈滿笑意。
「你不能在很多人面前忽然抱我。」陸沅的手往下滑,指尖滑過對方精緻明烈的眉眼,才戀戀不捨地收回手。
雲姜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臉側:「你不喜歡?」
「也不是不喜歡,就是太難為情了。」陸沅眉毛微皺,還是有些拘束。
雲姜一向開朗直白,樂於對她直抒胸臆:「可是我們是妻妻啊,我是陛下,你是皇后,你我本該如此。」
一句本該如此說得陸沅心跳亂了一瞬,酸澀飽脹的情緒在心中蔓延,但回味餘韻是帶著甜味的。
雲姜往前挪一點,把臉枕靠在胳膊上:「而且啊,三年孝期將過,若是滿朝大臣知曉帝後感情不和,肯定又會上諫選秀納妃。你也是知道他們的,重要的事情不去盯,就喜歡盯著後宮內院的那些事,都不知道害臊。」
都是群臣職責所在,好好一群大臣,被雲姜這一說就變得有些多管閒事了。
「你也不願意我選秀納妃吧?」
當然不願意了,誰願意把自己的妻子分給別人,但是都說皇后都需要大度。
她想做皇后,但不想做大度的皇后,那樣太難過了。
「......」
陸沅垂眼,神情抗拒,她的不願總是沉默無聲的。
見陸沅神色鬱郁,雲姜便知道自己說到她心裡去了:「是吧,你也是這樣覺得的吧?若是不與皇后親密接觸,我會難過死的。」
「你少胡說八道,別把不好聽的話掛在嘴邊。」陸沅瞪她:「陛下洪福齊天,壽與天齊,不能是難過死了。」
雲姜好笑看她:「洪福齊天,壽與天齊都是旁人的奉承之語,你也信?」
「...那至少長命百歲。」陸沅嘟囔,她倒是想信。
雲姜湊過去,往她額頭上親一下。
「你這人真是過分,總是仗著...」陸沅望見雲姜充滿愛戀的目光,心神一震。
匆匆低頭擋住發紅的眼眶,沒捨得轉身背對她。
從雲姜的十九歲到二十三歲,四年年時間不算長,可是身在其中,千日余的等待讓人越發絕望。
又不是病症明顯的病人,還有太醫院的太醫能診治匯報,只能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才能分清真假。
因為行為習慣跟之前一模一樣,就連從小照顧女帝長大的惠素都沒能看清真假,只會覺得陛下遭逢大變後性情突變。
也不是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過,多少人因為遭逢劇變導致神情大變。
況且她變化變得有理有據,還承襲之前的記憶,幾乎毫無破綻。
但破綻還是有的,因為對冷宮這個地方萬分厭惡,才讓陸沅察覺出不對勁。
畢竟以前的雲姜都是敢說冷宮是她們定情之地,用來幽會的最佳場所,要不是距離前朝太遠,都捨不得搬走這種話。
雲姜看她眼眶突然發紅,以為自己讓人不高興了。
忙輕聲哄道:「好好好,你性情內斂,總勉強你是我的不是,我不逼你了,別不高興了。」
「我沒有不高興。」陸沅蹭向她懷裡,委屈巴巴的聲音說:「你把抱抱我。」
手下的感覺是熱的,是真實的,不是午夜夢回驚醒後只能看著雙手遺憾。
雲姜連忙把人抱在懷裡順順毛,毛手毛腳地摸摸手,摸摸臉。
靜靜躺在床上好久,兩人都沒有說話。
雲姜看著天色漸漸昏暗下去,得寸進尺道:「跟我回鳳翔宮?要不回你停凰宮也行。」
陸沅舒舒服服地窩著,渾身犯懶:「我不想動,你自己回去。」
雲姜也不想動,把她往懷裡摟緊點:「我也不想動,自己回去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