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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魔頭還挺有閒情逸緻。
陸緣之所以這樣想,總不能是宗主擔心大魔頭在山上住得不舒服,看的景色不夠美,特地給祂種的一片梅林。
看夠了景色,她準備往裡走走,找一處安靜的地方守一個月就算了事。
邁出一步,陸緣就聽落雪簌簌,寒梅們朝兩邊讓去,露出一條悠然小徑來。
稍一思忖,她舉步踏上小徑,往道路盡頭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被計劃好的一樣,只要陸緣中途想停下來,就會出現寒梅擋住去路,十分霸道地要求她只能往路的盡頭走去。
陸緣握緊了手中的劍,覺得自己應該是走錯了,不該上山的。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見招拆招。
路的盡頭並不是傳說中凶窮惡極大魔大張的血盆大口,而是黑洞洞的洞口。
這洞口構造巧妙,風雪不侵,日月光輝不照,只有濃得化不開的黑,如深淵一般。
站在洞口的青衫弟子卻不動了,背在背後的手隨時準備掐碎玉簡求助,她才不會因為擔心事情敗露而不求助。
命比其他重要,她的人生目標就是飛升,過幾年就打算前往玄瀾界尋找機緣。
至於屢屢優待妹妹陸姻,不過是因為往後的日子她都不在,打算就此盡了這份血緣之情。
忽然,她握著的玉簡的手更緊了。
因為她發現那黑洞洞的洞口並不是存粹的黑,而是盤桓在洞口的東西皮毛夠黑,估計還沒醒。
陸緣屏住呼吸,正想悄然退去。
正在此時,沉睡的大魔睜開眼,金燦燦的獸瞳倒映著青衫女子的身影。
清輝寒涼,寒梅冷香,紅梅花瓣落了一地,覆在雪地之上。
一人一獸在月下相逢。
陸緣甚至還能看清獸瞳眼中的自己。
在獸瞳緊縮的同時,陸緣下意識想要捏碎玉簡,可她的動作沒有大魔快,劍未出鞘,大魔已至。
龐大的身軀把青衫小弟子撲倒在雪地上,毛茸茸的觸感埋了一臉,隱約帶著冷香。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這寒梅香氣擾亂了感官,一晃神的功夫,那沒來得及被捏碎的玉簡滾落在手邊。
陸緣下意識伸手去搶,另一隻手比她更快,輕巧捏起了滾落在地的玉簡。
「哈,小動作被我發現了。」
第197章 拐走仙門小弟子2
陸緣悚然一驚, 抬頭看去,卻看見人的側臉正對著她眼睛。
線條明晰,睫毛纖長, 波光流轉間儘是清淺笑意。
竟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大魔化成人的身軀虛虛壓在她身上,身披寬大黑袍, 下擺散在雪地上。
一手撐在她耳旁壓在雪地上, 另一手正拿著淡青色玉簡。
也是現在才明白那股冷香也不是梅林里傳來的,而是她身上傳來的。
「你……」
聽見身下人語塞的聲音,黑袍女子往下看去。
眸光流轉,清逸出塵。
就是這一動, 陸緣的視線猝不及防就對上了她衣襟處。
往下一看, 就是散亂的衣襟, 鎖骨線條若隱若現。
陸緣無意冒犯,只掃一眼就差點看見不該看的, 臉登時就紅了。
忙念《清靜經》讓自己摒除雜念, 平心靜氣。
怪罪怪罪, 修行者耳聰目明, 真不是自己故意的。
只是那臉蛋比林間紅梅還要紅,《清靜經》好像沒什麼作用一樣。
看了一會,黑袍女子的笑聲傳遍整個梅林,離得近的梅樹撲簌簌落了一地落雪。
「……」
陸緣聽著這明顯是嘲笑的笑聲,便閉上嘴不念了, 偏偏身上的人影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也撐著不動。
她只好說:「若是前輩不能動彈,小輩願意扶您起來。」
「哦?還有這好事?還是說你們修士都這樣古道熱腸。」雲姜說。
說話的人倒沒有真要她扶起來, 翻身落地就變成了皮毛深黑身形龐大的金瞳獸身, 小山一樣的身軀趴在一旁, 用金燦燦的獸瞳看她。
即便是趴在陸緣面前都將她籠罩在自己的陰影中,要是站或蹲,那得是多龐大的存在。
怪不得宗主要用宗門內最大的一座山鎮壓這大魔,光是這本體在凡塵里滾一遭,幾乎大半個鎮子都要沒了。
黑獸口吐人語,音量不高,莫名透著溫和意味:「你在看什麼?」
獸臉是沒有表情的,可眼睛裡的笑意都要溢出來了,好像見著個活人有多高興一樣。
語氣是風流輕浮了點,倒是不過分,不至於讓人生厭的地步。
能交流,尚有理智。
陸緣心頭一松,先坐起身,再手撐地面站了起來,朝她恭敬一禮:「叨擾前輩清修是晚輩的不對,給您賠罪。」
姿勢看似稀疏平常,可雲姜知道,要是自己一旦有異動,她腰間的佩劍可就不會客氣了。
這樣一板一眼的模樣還真是少見,見著便宜不占跟王八蛋有什麼區別?
雲姜缺德的那根筋頓時一抽。
動了動尾巴尖,在雪地上掃出一塊乾淨地面來。
她說:「睡得正酣就被你吵醒,自然是要賠罪,旁人都是拿命來賠的,如今我看你資質甚佳,就免了拿命償還,但你這段時日都要侍奉我,知道我滿意為止。」
陸緣:「……是,多謝前輩。」
剛剛還說輕浮但不過分,果然下結論還是為時過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