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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俯身,輕聲對陸夫人解釋陸沅的反應, 包括之前的傳言。
陸夫人哦了一句, 低眼看向手中的詩集, 上面正是《關雎》, 她說:「原來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
丫鬟輕笑。
只是陸夫人柔美的面龐上卻籠上一絲憂愁,不是很贊同的樣子:「只是門檻這樣高,跨過去得受多少苦?」
看了一會手上的書,陸夫人也覺得好奇, 放下詩集也往花廳去。
陸沅還沒撩帘子出去, 就隱約聽見花廳里說話的聲音。
大多都是雲亦巧在說,雲姜的聲音在應和, 起碼人還在在場的。
在門邊僕從給她掀開帘子的時候, 卻先抬手制止了她們, 轉身問李環:「我今天這身如何?」
李環看看小仙子下凡似的陸沅,點頭說:「挺好看的。」
這倒是不是敷衍她的話,陸沅本身就長得好,要是放在她現代追過的頂流妹妹們中間也是獨占鰲頭,
柳眉彎彎,杏眸若水,總是未語先笑,天生一張討人喜歡的笑臉,很難不對這張臉產生好感。
陸沅的手扶上髮髻,指尖摸過髮髻上的珠花和珊瑚紅玉簪子,抹過胭脂的臉更加動人三分:「那我這髮飾和妝容如何?」
李環的笑容帶上了些許無奈,也明白她的心情,實話實說道:「當然好看啊,你忘了?你的衣著打扮可是引領建安城潮流的,就你上回你穿過的那款裙子,也就是鵝黃的那一身,布莊裡的相同顏色布料都給人買光了,連公主之女都多了幾身差不多顏色款式的裙子。」
陸沅笑意加深,總歸是對自己滿意了,從側門走了出去:「在家裡閒適慣了,整理了一下儀容才不至於失禮,來晚了。」
坐在位置上喝茶的雲姜放下茶杯,站起來說:「不會,陸小姐不怪我們突然登門拜訪就好。」
那麼多人在,是得說場面話。
雲亦巧也放下愛不釋手的糕點,乖巧地笑著:「陸姐姐可真好看。」
打了個招呼,見陸沅注意到花廳中放著的東西。
雲姜手往旁邊一攤,示意道:「我來實踐諾言了。」
說了一定會上門拜訪,就會來上門拜訪。
今日就拿著重禮上門拜訪,那大大小小的禮盒堆在那的時候成了一座小山,叫人想看不見都難。
落座沒一會,連陸夫人也來了,也對那一堆小山似的禮感到驚訝。
要不是國公府上大少爺說這些只是給送的禮,不足掛齒,陸夫人都以為他是來送換庚帖禮了。
這哪叫不足掛齒?門牙都給掛下來了吧?
李環就站一邊,餘光不住往那些個禮盒上瞥去,心中暗暗咋舌。
還真是挺大手筆的,國公府的底蘊旁人難比。
雲姜說話時態度謙和,並不覺得高傲自矜,倒像是尋常鄰居家的來拜訪,順手拿點東西一起分享的態度,讓心性敏感的陸夫人都對他刮目三分,渾身放鬆。
又看向換上一身淡粉長袍的黃鼠狼...
看了看也被說得眉開眼笑的陸夫人,好吧,形象不怎麼符合,改成狡猾的粉皮狐狸。
這時代還沒有特別區分男女應該穿什麼顏色,大街上穿著粉衣的男子比比皆是。
只是這粉色也得分人穿,這清淡的粉上身,就得有一身好氣質才能撐得住,不然就會看起來像是大病未愈的虛空面孔。
換成稍濃的皮粉也是一樣,要是此人相貌不端,氣質不佳,這粉色上身就是大大的災難,一個不注意還會把自己變成油頭粉面的油膩小生。
連以板正嚴肅聞名的盛國公都能對她多有偏愛,可見雲姜是多會說話的,這八面玲瓏的功夫在哪裡都不會吃虧。
現在好了,陸夫人本來還猶豫著高嫁會不會讓女兒受苦,那憂慮的態度已經變成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鍾意。
說了一會話,雲姜適時提起了外面的好風景,正是城中年輕男女出門郊遊的好時節。
「雖說現在秋風微涼,但是抬頭遠望飛鳥直上青天,天高雲闊,遼無邊際一般。」雲姜笑道:「好像萬物肅殺之景也別有一番清爽意境。」
倒是第一次聽見雲姜這種說法,陸夫人既是覺得新奇,又是覺得心胸寬廣幾分。
多是秋意哀思,聽著秋風都會覺得心中悲涼,總在秋日裡提不起勁來。
「曾聞大漠落日也是這樣壯闊盛大,照你這樣說,我好像看見了。」陸夫人素白的手托著側臉,雙目往花廳以外,第一次看見線條切割整齊,四方院子以外的遼闊天空一樣。
見陸夫人也心生嚮往,心結鬆了不少,陸沅眨巴眨巴眼,有點懵懂。
她母親一直都身體不太好,大夫叮囑過她不能總是見風,陸夫人也鮮少出門,整日待在書房中或院中看書繡花,臉上總是籠著淡淡的哀愁。
丈夫陸福滿行商,唯一的女兒也是更擅長商道,抓周都是抱著金算盤不放,沒什麼人跟她能有共同話題。
本是小家族之女出身的陸夫人卻是更通詩書筆墨的才女,在這家中她從未嫌棄過銅臭滿身,安然獨處。
出去門外聚會,那些貴婦夫人們也是更加在意陸家出產的胭脂水粉,釵環衣飾,要麼就是談論家中婆母丈夫或者兒女,各種人生百態。
至於詩書?那對她們並沒有什麼大用處,除了未婚的小姑娘們會玩玩擊鼓傳花令,都不會跟她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