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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出去之後,定會登門向你賠罪。」雲姜聽著她的哭聲,大概也能知道她在想什麼。
這小姑娘沒有當場罵出聲已經是教養極好的表現,剛剛一路而來沒有半分出格惹怒劫匪,可以看出她也是個有主意的,根本不是在後宅里長大的小姐能有的心性。
只是與虎謀皮,焉有其利?
從一開始雲姜就沒相信過他們拿了前之後會真的放人,更大的可能性還是殺人滅口,才是真正的以絕後患。
既然如此,那不如先下手為強。
陸沅止住淚水,反問道:「什麼?」
哪裡還有之後啊,都要死了。
也幸好活了一個李環,小丫頭是她在路邊撿到的,也不知道能不能適應沒有她庇護的生活...
窸窸窣窣的一陣響,陸沅感覺有一雙手為她解開腦後的結,盛滿淚水的眼睛露了出來。
黑布落下,那包不住的眼淚順著眼角滾落,珍珠滾盤般落下,月光一映,亮若星辰。
朦朧月色下,那張讓她驚鴻一瞥的臉清淺笑著,雙目如溫柔的湖水。
「我會帶你出去,絕對護你安危。」雲姜輕聲保證,用乾淨的衣袖為她擦乾眼淚。
本來這就是她應該做到的事情,無辜者不應該收到牽連,等她查明兇手,不會讓這人好過。
當然,這些陰暗的想法是不能給陸沅看見的,還是維持著清風明月的形象。
再抬起眼時,眼底一片清明,微微笑著。
「我先給你解開,他們還在進食,應該不會那麼快過來的,別怕。」雲姜說道。
伸手去解開陸沅手腕上打的結,動作小心輕緩,很注意不碰到她的肌膚。
倒是跟之前可以靠近的行為大為不同,陸沅敏銳地注意到這個小細節,忽然摸不透對方究竟在想什麼。
觀察的目光有如實質,雲姜抬頭看了她一眼:「別怕,我在。」
三句不怕,每一句都讓陸沅想去相信。
陸沅本就緊張慌亂的心又亂了幾拍,直勾勾地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她逃避一樣地把視線放在自己身前,看見那雙沾滿血跡的雙手,上面的血液早已幹掉,凝結在白淨的皮膚上,還有點微微的發黑,讓人不忍再看。
手腕反轉的時候還能看見對方掌心上的傷痕,凝結成一道猙獰疤痕,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握筆書寫文章,再怎麼說這也是建安城裡盛傳的錦繡之才,要是因此失去仕途,真是怪可惜的。
「你是怎麼解開繩結的?」陸沅問道。
綁匪也不是吃素的,那繩結綁的很緊,那是蠻橫如野豬都掙脫不開的繩結,沒想到雲姜輕輕鬆鬆就解開了。
「用這個。」
雲姜手指一翻,只見食指和中指的指尖夾著薄薄的刀片,在明亮的月光下泛著寒光,銳利非常。
原身生性謹慎,還因著身份的緣故,還真不是完全不通武力的書生。
就在衣袖裡縫了刀片,也是她好不容易趁著這一段路的時間給摳出來的,正好派上用場。
誰能想到書生會在自己的衣袖裡縫刀片?
繩結被解開了,陸沅鬆了松僵疼的手腕,輕呼出一口氣。
就見雲姜左右觀察,在這不大的屋子走動,像是在尋找什麼。
此處應該是一座被廢棄的荒宅,關他們的房間還是一件寢房,只是床鋪光禿禿的,早就被老鼠啃得七零八落,遍地灰塵雜物,就剩下一張三條腿的桌子歪歪斜斜地在那放著。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手邊的桌子上,又抬頭看向頭頂的房梁,應該是能放上去的。
雲姜朝陸沅招手:「你過來一下。」
陸沅揉著手腕挪過去,儘量不發出動靜:「怎麼了嘛?」
雲姜估量了一下房梁和桌子之間的距離,說道:「等會我要出門一趟,要先把你藏起來。」
陸沅:「?」
「失禮了。」預告一樣的話落下,陸沅只覺得腰身一緊,眼前一花,人就已經被放在房樑上。
從上往下望去還真有點嚇人,陸沅忍不住往身旁人身上縮,沒等碰到人,就又想到那什麼授受不親,轉而去抱著身邊的大柱子。
「你要幹什麼?為什麼把我放在這裡?你是怎麼上來的?」陸沅緊張問道。
「別看下面就不會怕了。」雲姜看她想兔子一樣瑟縮,覺得有趣,但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我是踩著桌子上來的,你稍等片刻,我就回來接你。」
說著,身邊的人就要往下跳,這高度是真叫人眼暈心驚,陸沅是真的有點怕,越害怕話越多。
「別別別,你被摔下去了。」陸沅嚇得眼睛發紅,全是淚水,也不知道是真的怕還是控制不住眼淚。
雲姜說:「我不會被摔下去。」
陸沅眼淚巴巴地問:「你會武?這是輕功?」
雲姜想了想,好像也可以這樣理解,就說:「從小所學,日日不輟,好歹是派上用場了。」
陸沅:「...君子六藝也包括武藝嗎?」
雲姜騙人不眨眼:「對,世家子都需要學這些的。」
那其他的世家子怎麼全都是文弱書生的樣子?
感覺自己真的變成了好學的學子,總是有好多問題想要老師解答,雲姜就是那個富有耐心的老師,每一個問題都給予答案。
意識到對方是真的害怕,就多留一會說話,緩解她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