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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身下馬:「這是西境給陛下的奏報。」
「是。」
來自西境陸帥的奏摺被呈送到雲姜桌案上,但沒等她打開,便被更大的事情耽擱了。
是一封字字泣血的血書。
白布上的字跡是用血液寫成,經過這些天的奔波已經微微發黑,飽經滄桑,但是展開後更加震撼。
雲姜一身便衣,坐在最上首,目光落在那血書上。
心裡閃過一絲果然,雲庶人還沒死。
沉靜的面容看不清她究竟是作何想法,宦海浮沉多年的朝臣們也是心裡打鼓,大氣不敢喘。
作為三營元帥,掌管一境安危,那得是做得多天怨人怒才會叫人拼死呈上這血書。
書房內站著幾個重臣,各個垂頭緘默,好似被這沉重的氣勢壓彎了腰。
其中呈上血書的在京中代帝留守景都的丞相,本來他是不想匆忙上報,總得確認一番,再呈到御前。
只是這上面的內容可不是他能處理的,左思右想,還是天不亮就開始出發過來了。
皇后之父,西境大元帥,從龍之功,不是他能明著置喙的人物。
「血書言陸帥貪墨軍餉,殺良冒功,才得封西境大元帥。殺光了一城人口,空城飄魂,導致冤魂日夜悲戚。」
雲姜看過了,確實是用人血寫的:「作為保家衛國的將軍,竟將屠刀朝向手無寸鐵的子民,確實駭人聽聞,得嚴查。」
抬頭,問:「眾卿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氛圍因此一松,可算是敢張嘴說話了。
「事關重大,必定要查清真相,將真兇繩之於法。」
「殺光一城人口冒功實在駭人聽聞,這等心狠手辣之輩決不能容。」
「五年前的事情現在才被揭露,冤魂難平,期間得是多少辛苦才能呈到御前。」
「以微臣之見,此事還是莫要聲張,徐徐圖之為好。」
抬手將那封血書合上,斑駁的背面朝著她,還能隱約看清底下的字跡。
五年前,雲姜也才十八歲,正好忙著跟先帝較勁翻案的事情。
只隱約聽說先帝提過想點一人作為西境大統帥,在兩個人中間猶豫著,一直都沒能拿定主意。
一個是陸帥早年的下屬,後來因為理念不同而分道揚鑣,幾乎成了仇家,另一個便是陸帥本人。
陸家本就戰功彪炳,西境只知大將軍而不知皇帝,再度重用就擔心傷到帝權。
至於那下屬也是個驍勇善戰的將軍,只是手段太過暴烈,還是個混血。
講究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年代,他天然就得不到先帝的信任。
或許是念起當年伴讀情誼,後來先帝還是屬意陸家,那下屬就還是陸帥的下屬。
「若不將此人伏法,朕心難安。」
點了幾人前去西境查案,要求拿住真兇,絕不容私,賜下尚方寶劍,可先斬後奏。
說不生氣那是不可能的,只是著急也不能一下子拿住真兇,以防兵變。
雲姜又問:「那呈上血書的人呢?」
丞相回道:「他拼死逃出西境,本就身受重傷還一路奔波,於昨夜不治身亡了。」
死無對證,反而能保住想保的人,加深了陸帥的罪孽。
要不是雲姜安插的眼線早有反饋,興許就要信了這一場精心策劃的大戲。
雖說不夠完美,其中有太多的巧合,但足以拉人下水。
等人都退下了,雲姜叫來被欽點去西境查案的幾人,叮囑幾句又叫他們退下。
被喊來的人滿心忐忑的進來,滿眼迷惑地出去,心裡還嘀咕著呢。
不是說那血書狀告的就是陸帥麼?怎麼還要有事就去找陸帥幫忙,但面上還是不要太親近的樣子?
搖搖頭,心說:聽命辦事就是了,想那麼多做什麼。
準備寫信給陸帥叫他配合一下的時候,雲姜才想起還有一封來自西境的奏報還沒來得及看。
站起身去翻找,看看陸帥說了什麼。
「陛下,該用膳了,今天膳房做了蓮子糖水加冰糖...這是什麼?」
陸沅一眼就看見了桌上散發著不好氣息的布帛,這看著就好像是...一封血書。
放在桌子上的應該是很重要的,不過也沒聽過最近有什麼天大的冤情,大到要用血書來寫。
可算找到要找的東西,被剛剛來的大臣們遞的摺子壓到底下去了,雲姜伸手抽出。
「血書。」雲姜說:「狀告陸帥的。」
「什麼?!」
陸沅縮回去的手又想伸出去了,快碰到的時候停住,看著雲姜。
雲姜一抬下巴:「沒事,能看。」
「......」陸沅深吸一口氣,才鼓起勇氣翻開。
雲姜坐回龍椅上,翻看陸帥那邊傳來的消息,讀到某一句話的時候眉頭微動。
因為雲姜之前便讓陸帥查一樁案子,陸帥便下了幾分功夫,還真給他找出不少不妥的地方。
他也沒想到竟有人敢做下這種事情,差點就沒按捺住殺心,好懸才給孩子們給勸住。
在奏摺中請罪八百遍,恨不得趕往景都當面謝罪後,他接著往下說。
甚至送出那封血書的人也是他刻意從自己的地界放出去的,只是陸帥本人不知道那封血書針對的究竟是誰。
其後才說,貿然動手容易引起譁變,他暫時按兵不動,等待陛下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