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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識這個人,不光是在馬車裡喊醒他的人,還是前世為了他擋刀而死的忠僕。
瑾王說:「本王記得你,今日下午護衛本王有功,看你人也機靈,你就去長史手下好好學學。」
這可不就是要他也成為王府管家之一的意思麼?!
家僕喜出望外,連忙跪謝。
墨先生也進來了,他是瑾王最信任的謀士,在未來還成為了他朝堂上的丞相。
不過他也因為烏蠻人進攻京都,為了給他殿後戰死了。
都是他的忠義之士。
「某見過王爺。」一身黯淡灰布衣的瘦高男子躬身行禮道。
瑾王叫他起身,接過他手上信件,看過後才想起假陸五是誰。
「五小姐竟然被女帝流放西境了?」瑾王眉毛微擰。
一個三心二意,水性楊花的女人,就算死了也罷了。
墨先生餘光仔細打量瑾王的臉色,確認眼前的人已經按照他預想的那樣產生變化。
不枉他頂著此方天道意識的壓力給這人灌輸十年後的世界軌跡,若非他不能親自動手,一旦被發現就會被劈碎,何必總是假借於人手。
那人總是很快就能衝破封印,根本來不及走到無可挽回的那一步。
不過他也趁著大封薄弱時刻衝出千山大陣,這才得以人身降臨到此界,不過也不能妄動。
削薄的唇角微勾,墨先生剛想提議既然五小姐的事情敗露,他可以先將這些事壓在三王餘孽頭上。
之後再用苦肉計繼續博得三王餘孽的信任,那些人里不乏能人異士,或許能在今年清明祭祀的時候刺殺女帝。
雖然知道不一定能成功,但要的就是激化矛盾,鬧得更凶再次惡化女帝名譽。
讓他們狗咬狗,瑾王坐收漁翁之利,而且還有「神醫」的藥作為最後的籌碼。
他已經算過了,女帝再吃幾帖藥,吃下他精心培養的蠱蟲,就能徹底為他操控。
只要死其中一個,陸沅的證心劫就算完,必然重傷難治。
墨先生算得可美,開始暢想自己封印徹底破裂,他暢遊天地的自由場景,
就聽瑾王說:「你說得對,將此事源頭歸於三王餘孽即可,但是重用餘孽,籌謀刺殺六姐就算了。」
墨先生訝然:「那王爺的意思是...?」
瑾王提起皇位就覺得膈應,他都沒享受多少年就被抓走當俘虜,累死累活的功夫究竟有什麼好攬的?
瑾王說:「本王不打算篡位了,也不打算去籌謀大業了,本王要做個逍遙王好好享受。」
等到十年後烏蠻國人侵犯,他就帶著金銀財寶離開景都,繼續做他的逍遙富家翁。
俘虜皇帝的苦,還是讓雲姜受去吧!
墨先生:「?」
你說什麼?你給我再說一遍?!
*
幾日後,陸沅還沒等到五妹歸景都,卻收到來自西境的一封信。
這是過了明面的,並不算暗中勾結。
可不算是明面嘛!明晃晃地夾在奏摺里,擺明了就是希望陛下轉交。
雲姜都被直腸子的陸帥氣笑了,說他狡猾,他卻將家信夾在奏摺里,說他憨直,他卻將家信夾在奏摺里。
倒是叫她挑不出錯處來,也沒打算挑錯。
於是陛下再次化身信使,兢兢業業給皇后送信了。
現在的宮人們見陛下一天往停凰宮裡跑幾回已經見怪不怪了,見著陛下來了,還會自動退出留下獨處空間。
一是看著實在黏糊地發慌,二是她們兩都不喜歡有人在眼前走來走去。
陸沅展開信件,上面第一行就是還算正經的:展信佳,吾女可還安好。
下面的就是用大型狗爬字書寫信件。
雲姜無意掃一眼,頓時被震撼了一下。
陛下鑑賞書法大家常有,朝臣們的字都是一個比一個寫得好,真是好久都沒看見那麼丑的字。
她敢說,自己五歲剛學寫字都寫不出那麼丑的字。
雲姜真誠夸道:「如此看來,沅沅的字實在鶴立雞群。」
陸沅哭笑不得,她好歹是在宮裡長大的,這裡的女先生可比外邊的嚴厲得多。
再往下看,就是摻雜著各種形狀不一的狗爬字,大概意思都是差不多的。
問候平安,問候妻妻感情,問候過得開不開心,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昨天烤了只羊吃都寫了上去。
看著像是沒話找話講,其實是什麼都想跟對方講一講。
陸沅一一分辨,認出寫得最丑的是父親寫的,還算端正的是大哥寫的,總是糊成一團的是二哥寫的。
其中六妹的字跡細而飄,但很神奇的是,有一種墨水想要戳破紙張的感覺在。
所謂...力透紙背?
一大家子,拼拼湊湊寫了封家書。
雲姜莫名想到一個場景,好幾個只會去舞刀弄槍的武夫湊在桌前,一人一桿筆,抓耳撓腮地寫出這封家書。
「他們寫給你的家書可長,寫給我的也就幾百字,這還是不是陸帥親自寫的。」雲姜從另一隻袖子裡摸出奏摺。
陸沅展開去看,還真是這樣。
到雲姜面前的摺子的措辭就正經很多,字跡端正清晰,一看就不是本人能寫寫出來水平。
最後說烏蠻國人退避三百里數年,微臣想回京述職。
只是沒想到消息還是被有心之人傳到西境,傳進了陸帥的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