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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了一晚上的雲姜便喝了,現在這杯豆漿不是早餐豆漿,是救命豆漿。
既暖心,又暖胃。
「這杯是給鍾姨的。」陸沅跟發禮物似的,又從紙袋裡掏出一杯。
鍾嫚雙手接過,眉開眼笑的:「那感情好,我正肚子餓呢,沅沅真貼心。」
「......」陸陽洲放下的手欲抬又止,手指扣了扣西服外套的下擺。
他認為,以自己肉眼丈量的紙袋長度應該是不能放進第三杯的。
陸沅分完手上的東西,在陸陽洲緊盯的目光中跟變魔術似的掏出另一個包裝的紙杯,遞到他面前。
「你不喜歡鮮榨豆漿的那股豆腥味,那就喝高鈣奶吧。」
老年人總因為天氣變化產生身體不適,既然不要豆漿,那喝奶補鈣最合適了。
尤其是年輕時就有腿傷的陸陽洲,沒事就多補補鈣。
「還有我的。」陸陽洲雙眼瞬間漾出笑意,眼尾細紋都比平時深刻幾分:「摸著還是熱乎的。」
握著奶白杯身的紙杯子,他來回看了幾眼,也沒喝,就攏在手心裡托著。
還對身邊的鐘嫚說:「你看這個包裝跟你的不太一樣。」
「就是你獨一份的,我們都沒有。」鍾嫚笑著說,眼睛看著,在心裡搖頭。
缺失的東西就是缺失,不是每個人都很幸運的獲得補償的機會,給予者也不見得願意給。
反過來的情況也不會少,希望得到補償的人終生得不到補償,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紅心踽踽獨行,最終卻摔個粉碎。
反正陸陽洲整個人都洋溢著輕快的氣息,三句話不離手上的高鈣奶,讓一眾高層夸到沒地方夸,全都在陪著乾笑。
「大家都熬了一晚上,眼睛都熬紅了,沅沅你就帶小姜...」陸陽洲頓了頓,改口道:「你們是要跟著我回薔薇莊園,還是回學校附近的房子?」
雲姜自然是等陸沅說話的,雙手捧著豆漿給康助理一個眼神。
終於等到老闆下班眼神的康助理點點頭,拎著包就溜了。
陸沅想了想,她說:「還是回學校那邊吧,我的琴和練習的譜子都在那裡,明天要回學校一趟進行演出的初排練。」
「那也好,學校那邊更方便。」陸陽洲眉眼一松,說不清是遺憾還是其他,還是說:「你是要自己開車嗎?」
陸沅說:「嗯,自己開車來的。」
陸陽洲緊追了幾步,看看門外,又說:「雨大,要不沅沅你就別自己開車了,我讓老馮給你開。」
陸沅反問:「馮叔給我開車了,那你呢?」
陸陽洲無所謂道:「我用公司請的司機也行,老馮開車技術好,叫他給你開車吧。」
這次陸沅沒拒絕他的提議,點頭說好。
陸陽洲終於鬆了口氣,扭頭就吩咐張秘喊人。
一直待命的老馮給張秘書叫了上來,拿著陸沅的鑰匙去開車,陸陽洲便眉開眼笑地送兩人上車去。
這折騰了一晚上,雲姜也是真的累了,坐上車沒幾分鐘就開始昏昏欲睡。
雨聲靡靡,溫度宜人,還有熟悉的氣息在身邊縈繞,這勻速行駛的車輛便成了天然的搖籃,每一樣都催人入睡。
緊繃的精神一步一步鬆懈下來,扇子般的密長睫毛掃過鏡片,最終還是合上了。
正望著前面發呆的陸沅忽然肩膀一沉,頸側肌膚被涼涼的髮絲蹭過,搔出細微的癢意。
側過臉,就能看見對方沉睡的臉,鼻樑上的眼鏡被肩膀蹭得有點歪,眉心微皺。
平時不顯,雲姜睡著之後反而是帶著憂愁的神態,不如醒著的時候舒朗。
抬起手,把她的頭更靠近自己一些。
陸沅輕聲說:「馮叔,把車空調溫度高一點。」
駕駛位上的司機依言照做,車內溫度上升,更加適合睡覺。
她扯過自己身側放置的小毯子,展開蓋在雲姜身上,人往下坐一點,特地放鬆身體,使她睡得更舒適。
難得的,陸沅能看見她稱得上是脆弱的表情,還有了被她全身心依靠著的機會。
要不是怕吵醒她,陸沅都想用手指把她眉心的褶皺徹底抹平,把她不願展露在人前的愁給消掉。
「是做噩夢了嗎?」陸沅小小聲地問,像是小貓求蹭蹭一樣,用臉蹭了蹭她頭髮。
她心說:那希望我也能入你的夢,裝點你不知名的夢境。
*
只是默默許願的人不知道,自己還真入了雲姜的夢。
雲姜隔離不知道多少年,竟然夢回高中,禮堂內擠擠攘攘地坐滿了學生,全都熱切地討論著什麼。
因為是夢,所以朦朦朧朧地聽不清,只能聽清一字半句的「表演」「特長班」「晚會」等幾個詞。
她正坐在紅絨布包裹的柔軟椅子上,禮堂頭頂的燈光剛好在頭頂自上而下的投下光芒,燈光主要匯集在自己的膝蓋上,像是她周圍唯一的光源。
她就盯著膝蓋上的單詞本發楞,專心地背誦,從不曾抬起頭過一樣。
本該白淨整潔的頁面上做了零星筆記,秀氣端正的字體已經有了成年時候的筆鋒,擁有者顯然很經常使用它,硬挺的紙張都變得柔軟。
雲姜默了默,伸手將巴掌大小的單詞本翻到第一頁,第一行就是那個眾所周知,兜兜轉轉又是它的單詞。
abandon.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