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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其實無解,雲姜只能用力把人抱著,攏在自己懷裡。
陸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個怎樣的答案,可能在過去的歲月里,她經常這樣質問自己。
好不容易因為家教和保姆的問題回國一趟,她還以為媽媽就這樣好了,結果只是上樓拿個藥的功夫,人就暈倒在她房間裡。
溫雪凝突然發病嚇壞了不少人,家裡聘請的傭人匆匆忙忙衝出去打電話,陸陽洲大步踏進來抱起媽媽,又滿臉惶急的離開。
誰都忘記安撫被嚇壞的小陸沅,愣愣縮在角落裡看著,眼淚都不敢掉一顆。
她認為是自己造成母親的暈倒,不敢出現在人前。
這一去,又是好幾天沒回家。
一天傍晚,去醫院探望完媽媽回來,家裡的傭人都聚在廚房裡做飯。
等到肚子餓的小陸沅走到門邊,想要先吃半塊小蛋糕墊墊肚子。
結果就聽到幾句細細的議論。
年長的傭人擺著過來者面孔,對年輕的傭人說:「夫人她當初就不應該生小孩,本來她身體就不好,就給生壞了身體。」
年輕的傭人說:「你怎麼知道是因為沅沅的原因?你在這家做了很長時間嗎?」
「我不是,我也是剛請來不久的。」年長的傭人說:「生個孩子跟鬼門關走一趟差不多,更別提夫人就沒怎麼好過的身體,原因八.九不離十。」
年輕的傭人頓時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也就是從那時候她便種下自我質疑的種子,嚴重起來甚至會懷疑自己是否應該出生。
「如果自己不出生的話,媽媽的身體是不是會好一點,輕鬆一點,活得更久一點。」
初中那會,自我質疑的情緒不斷攀升,再一次聽到媽媽病重,很有可能救不回來的消息後達到頂峰。
在深夜裡渾渾噩噩,飄著下樓,遊魂似的站在廚房裡。
借著窗外的月光,眼中寒光一閃,紅痕像蛇一樣地爬下手腕,在肘彎處匯聚搖晃,最終滴落,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一個衝動,就留下這個了,可把鍾姨嚇壞了。」
陸沅脫下了手上的手錶,露出那道雲姜在意了很久的傷痕。
「不是的。」雲姜雙手托著陸沅的臉,極為認真地跟她對視:「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陸沅的身體非常健康,溫雪凝生前不幸患有的隔代遺傳的家族病很幸運地沒有降臨到她身上,可見她有多小心。
對方沒有哭,澄澈透亮的雙眸濕漉漉的,像是浸泡在冰泉里寶石。
雲姜認真而溫柔的聲音在不大的陽台上響起:
「如果阿姨能跟還在肚子裡的你對話,她肯定會說:很期待你來到這個世界,我的寶貝。」
「我已經做好了迎接你的準備,真希望你能聽見這個世界的聲音,就能聽見樂聲里我對你的到來有多期待。」
「她會像我一樣擁有琥珀色的眼睛嗎?」
「她會像我一樣擁有深栗色的頭髮嗎?」
「或許她還會說,她會像我一樣對小提琴擁有熱愛嗎?」
陸沅說:「你這人,真的很過分,我會很難做到不喜歡你。」
輕按在陸沅背上的手一緊,陸沅的身體向前傾去,溫熱的雙唇相貼,都嘗到了一樣濃烈的酒味。
酒精在這一刻就成了極好的催化藥,變成火星子落入廣袤無垠的草地,頃刻間就以燎原之勢燒向四面八方,燒得轟轟烈烈,延綿難絕。
火勢大雨難滅,見風更長。
起初只是淺嘗輒止,沒多久就發了狠,肆無忌憚地在不屬於自己的領地中掠奪,使其難以招架,只能不斷收緊擁抱的雙手在不至於墜落在地。
她們在夜風中,無人可見的頂樓上盡情熱吻。
潮熱的水聲微不可查,卻如驚雷一般在陸沅耳邊連綿不斷,心是燒的,身體是熱的,人卻在帶著餘溫的夜風裡瑟瑟發抖。
菟絲花似的,她只能依附著身上的人才能生存,就沒有了自己的骨頭。
雲姜對任何東西都不上癮,擁有緩解煩愁能力的煙和酒都無法叫她上癮,煙味熏人,她幾乎不會碰,酒也只是偶爾小酌一杯。
陸沅這人就是她感官世界裡的特例,擁有極強的叫人上癮的魔力。
在這叫人耳鳴目眩的轟烈愛意中,靈魂尚在陣陣戰慄的人聽見對方微啞的聲音問:
「要不要再來一杯酒?」
第25章 當鳳凰女從良了(完)
「要不要再來一杯酒?」
「當然要!」
酒是解憂藥, 酒是催化劑,一杯下肚,就能讓人的勇敢空前猛漲, 敢為先前不敢為的事。
杯中的冰川已經化了大半,又給夾了幾塊進去, 丁零噹啷地響, 幾乎堆到杯口。
杯沿上有兩道互相交錯的口紅印,一道印著另一道,不願分離太遠,且不願錯開太遠。
陸沅的手都在抖, 胡亂倒了不知多少酒液下去, 又胡亂地灌進口腔里。
辛辣的味道頓時在舌尖上綻放, 用不容拒絕之勢在火熱之地肆虐,含在嘴裡的威士忌沒能盡數入了喉管, 才吞了一小口, 就給人按著後頸低下頭。
「我也要喝, 分點。」
「唔...」
再次唇齒相接, 全然沒有一觸即離的試探,直接長驅直入。
跟不夠似的,雲姜手一動,握著肩膀將人拉起來,身邊的人便以上至下的姿勢與她同杯共飲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