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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主持人腦子很活絡,相當於將擇偶標準的問題反過來問,讓對方不好再推辭。
夏書茵這次杵著下巴想了想,也是她在這段採訪里唯一一次被難住。
“其實真沒有什麼,非要說的話,那就是希望那一位有緣人不要有一段牽扯不清的舊情。”
竇乾為此心驚,她並不清楚小喻和夏小姐的相處過程,但夏書茵一定是察覺到了,小喻因為她的出現而時時煩惱。
到底誰才是誰的破壞者?
心事翻湧,橫生波折……
竇乾陷入一種說不出來是愧疚抑或是慶幸的心態之中,倘若她沒有回頭找她,小喻是不是有很大概率與夏書茵發展成為一對神仙眷侶?
越是凝神細想,碗裡的布丁越是不再擁有誘人的奶香,輕抿、咀嚼,然後滑下咽喉,泛起苦澀的余浪。
竇乾正躊躇間,接到了崔青茵的電話。
好友的聲音透著活力,一聽就是剛泡在戀愛的溫泉水中充滿了電。
“怎麼樣?拋下你的老閨蜜,跑去來一場三口之家的溫馨之旅,感覺如何?是不是樂不思蜀了?”
崔青茵稍許有些小埋怨,她人生第一次出國,找竇乾送機,誰能想到人家竟然考慮也不考慮地直接拒絕了。
她吐槽竇乾見色忘友,但被竇乾反彈回來,一語道破天機。
原來崔青茵出國也是為著去找男朋友Jackson度假,手裡客戶的彙算清繳和研發專項審計任務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她和事務所商量拿了半個月的假期。
當然,這次遠渡重洋既是尋愛之旅,也是她自己增長見聞、開拓視野的好機會。
總之,崔青茵是不會承認自己明明打定主意不要戀愛腦,但隨著交往時間拉長,她的一顆真心越來越難守牢。
由於遲遲沒有聽見竇乾回話,崔青茵想岔了,用讓人想入非非的語氣道:“不方便說話?這麼晚了,你不會還和歐陽那傢伙在一起吧?難道你們……?”
如此良辰如此夜,也不是必須做點什麼,但有情人在一起,不做點什麼豈不是虧得慌。
崔青茵的未竟之言內涵豐富,然而竇乾沒有興致陪她耍嘴皮子,三言兩語將現狀挑明:“我一個人在家。我和小喻……總之就是不大順利。”
崔青茵立時收起玩笑:“怎麼會這樣,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嗎?”
竇乾不想造成她的困擾,於是說:“沒有,你就在那邊好好玩。不用操心我,這是我自己需要解決的課題。你啊,還是留心一下電話費吧。”
“不用你替我省錢!”崔青茵啐了她一聲,隨即遺憾道,“也對,要是我沒出國,明天可以約飯詳談,到時你想哭,我能借你個肩膀。”
“我才沒想哭,你安心度假吧,我先掛了。”
竇乾倒沒瞎逞強或是假客氣,因為她若真想哭,需要的肩膀也不是青茵的。
……
一不順百不順。
竇乾的舊情復熾計劃暫且夭折不說,事業上同時遭逢了小變故。
起因是她們兒科醫院的前任院長內退,來了個新院長,姓高,在醫學界屬於泰山北斗的存在,人人敬之。
新官上任三把火,竇乾本以為這樣的上層變動與她無關,未曾料想這火直接竄到了她身上來。
全院第一次集中大會,全部醫生到場的情況下,高院長拿她作為反面案例,點名批評了一頓。
理由是她請了一個多月的病休,以至於耽擱了急診科醫療任務的日常開展。
竇乾感到莫名其妙,她的病假有憑有據,休養期間,腦震盪的症狀減輕後,她也基本做到及時在微信上回復科室其他醫生的匯報和求助。
但這個高平究竟何許人也,像是打定主意要治她個玩忽職守的罪,用詞相當嚴厲,讓她在全院醫生面前難堪。
好不容易熬到會議結束,科室里的小甜心們諸如小趙等等,都來安慰力挺她。
竇乾氣順了些,不枉她對年輕人盡心盡力的栽培。
身正不怕影子斜,卻不代表她要吃下這個悶虧,向舉著手電筒刻意斜照過來的人屈從。
她去院長辦公室討要說法,原本準備了一套就事論事爭辯的腹稿,然而這位高院長偏要給她避實就虛。
說了半天,沒能和平化解,高院長索性攤牌直言:“小竇,我和你父親可是老相識了。”
竇乾眉心一肅,知道對方絕不是來敘舊情,而是來算舊帳的。
果不其然,高院長提及此人伴隨著一聲冷嗤,鄙夷感溢於言表:“竇卓雄這樣的醫學敗類,我和他算是系出同門,他是老師一輩子的恥辱。轉眼已經三十多年過去了,沒想到他的女兒也選擇來當醫生,讓我不得不質疑我們醫療界的門檻是不是定得太低了。”
句句帶刺,委實難聽。
縱使高平表現出一副嫉惡如仇的樣子,但竇乾依然不認為所謂“父債子償”的偏見師出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