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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吃過一次虧,可不會傻傻地再掉一次坑裡。
小豆芽掙扎不過,被壞心的洋芋媽媽搓了個夠本,紅紅的腮幫子鼓了一鼓,她不情願道:“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那就當我小人之心了,反正我不想聽。”歐陽喻的態度直截了當。
小豆芽洞悉局勢,這是一點沒空子可鑽了,她只好蔫蔫地說:“知道啦……”
母女的體己話沒說成,恰恰好,老歐戴著隔熱手套把最後一道湯品端出來。
“你們開什么小會呢?小歐,還不搭把手。”老歐朝擺得滿滿當當的餐桌努嘴。
歐陽喻有效利用空間,將方形的盤子嚴絲合縫地歸置到一起,空出了放湯碗的地方。
“呼——”老歐弓著背,欠了欠屁股坐上主位,他長出一口氣道,“齊活了,開飯!”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記得你可是有好多年沒下過廚,東西都煮熟了不?”歐陽喻不免嗔怪。
一旁的小豆芽則相反,她舉著筷子,費力戳了個肉圓放進自己的碗裡,還沒吃就先夸上了:“好香啊,老歐爺爺的廚藝一定很棒。”
“那當然!”女兒嘴欠不要緊,老歐在孫女這兒揚眉吐氣回來,“小豆芽,你吃吃看味道怎麼樣,你喜歡的話,以後周末有空,老歐爺爺再給你露兩手別的。”
“嗯。”小豆芽用力地點頭,咬了一口肉圓,霎那間,眼中的神采一俱被燃起,“好吃!我以後還想吃!”
老歐大受鼓舞,眼睛都笑眯成了兩條縫。
總之,這小崽子是把捧場做到了極致。
因為歐陽喻從客觀的角度來評述,這肉圓精肉比例太高,又柴又塞牙,唯一值得肯定的大概只有醬汁調得還不錯。只是能入口,可遠遠稱不上美味。
相比於小豆芽的不吝讚美,歐陽喻這邊就很實誠了,她有一筷子沒一筷子地吃得意興闌珊。
老歐不高興地在桌下輕踹了小歐一腳,惹來對方平地驚雷似的一聲哀鳴。
“你戲過了哈。”
“我看是你驕傲過頭了。”
“你這臭丫頭,就不知道揀點好話說。”
“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我今天心情不好。一隻悲傷的狗子,狗嘴裡更加吐不出象牙。”
“所以,我這不是體諒你,把飯都做好了。”
“你們男人就是這樣,做一點點家務就跟天大的恩賜似的。真的,每到這種時候,我就特別同情我媽。”
父女倆習慣了不留情面的互相拆台,但提到老歐的太太、小歐的媽媽時,氣氛免不了會陡然變調。
歐建榮惆悵地放下筷子,摸了一把光禿禿的腦袋。
歐陽喻為自己剛才說錯話而道歉,老歐卻擺了擺手:“你說得對,你媽媽是該怨我的。”
他陷入回憶之中:“說起來,你還別不信,你媽的廚藝那麼好,最早還是師承於我。你媽嫁給我的時候不會做飯,她是家裡的老么,挺受寵的,我丈人他們從不使喚她幹活。結果,小公主跑我們歐家當牛做馬來了。”
歐陽喻又幫回老爹說話:“可那些不都是我媽甘之如飴的麼?”
歐建榮噙著懷念的笑:“這個嘛,肉麻點說,就是她愛我唄,被我吃得死死的。我當然也是,我性格確實沒你媽好,但我待她的心意也從沒變過。”
從沒變過。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如果能用一生去踐行,那麼她作為女兒,最有資格稱他一句“爺兒們”。
老歐雖然不是儀表堂堂的白面書生,但他有錢啊。這是很現實的情況,有錢即代表他周遭斷不了心有企圖的鶯鶯燕燕。
他卻始終不為所動,二十多年了,沒再考慮過感情方面的事,歐陽喻不由感嘆,她這麼一根筋地在竇乾一棵樹上吊咽氣,或許就是遺傳老爹的。
“老歐,我能問問嗎?”談到感性的話題,歐陽喻順勢拐去父母愛情的風花雪月,“我知道你倆如膠似漆,那你們在一起好幾年,就沒吵過一次架嗎?”
歐建榮像是被問住了似的,凝神思索了好半晌,才慢吞吞地答道:“可能吵過吧。你也知道,我這人心不細,你媽有時候鬧些小彆扭,使些小性子,我忙著上工,經常也沒留意。其實也沒什麼,我們心裡有對方,那些小摩擦都可以忽略不計。”
“唔。那看來從你這裡是取不到經了。”歐陽喻撐著腦袋不大認同地說。
不將就、不忍受地擁抱彼此。
這才是現代人應該納用的婚戀觀。
選擇更多,來去更自由,有條件追求讓雙方都舒適的相處方式,何不為之?
當初,老爹和老媽愛則愛矣,可老媽背過身來咽下了多少委屈,這讓歐陽喻更加堅定信念,她和竇乾絕不能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