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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姐姐,這個世界上的黑暗,你知道得還是太少。”
黎放歌啞然。
這原本是關笑語為了她而決定去跟陳北擇見面前,她在電話里對她說過的話。
現在,情況反了過來。
黎放歌不是那種天真的性格,她知道,陳北擇不可能沒有傷害性,
只是,她到現在還是厘不清,為什麼他最終會在她面前虛脫崩潰,
他絕不可能是她說出“我的幸福是關笑語”的那一刻才知道她喜歡關笑語!
昨天,在餐廳里,她們親密要好的模樣比這句話直觀很多。
還是說,被當面拒絕,玻璃心的他一下子破碎了?那些玻璃碎裂的聲音,難道也是從他的身體裡發出來的嗎?
“陳北擇是一個非常矛盾的人。”
“幸好他沒對姐姐出手,不然我絕不會放過他!!”
關笑語奶凶奶凶的聲音又來了,黎放歌看著她的消息,嘴角浮起淡弱的笑意。
“陳北擇好像已經被姐姐擊垮。”
“好像?黎姐姐,當時的情況是怎麼樣的?”
“他堵在姐姐回家的路上,說有話對我說。我下車以後,他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惹得我很生氣——後來,他大叫亂叫,我伸手堵他的嘴,結果,他像玻璃一樣碎了。”
“黎姐姐,他說了什麼莫名其妙的話?”
“讓姐姐跟你退婚之類的,那怎麼可能!”
“這個他跟我說過了,不能算莫名其妙的話。”
關笑語果然沒那麼好糊弄,
黎放歌猶疑了一下,選擇說真話,“他叫姐姐跟他結婚。”
陳北擇的原話是嫁給他,
黎放歌對他的原話感到噁心,
即便她不喜歡男人,但也不至於到厭惡每一個男人的程度,是他扭曲的告白和可怖的方式讓她無比反感。
這種話,怎麼能如實告訴嬌花呢?!
她一定難以承受。
“氣炸!!我要陳北擇灰飛煙滅!!!”
隔著屏幕,黎放歌都能感受的關笑語的憤怒。
“他欺人太甚,我一定不會放過他!黎姐姐,他是不是用債務要挾你,明天我就把錢甩給他,讓他跪下來跟跟姐姐道歉!!”
“沒有。他沒要挾姐姐。”
他已經跪下了,雖然不是道歉。
黎放歌感到噁心的同時,又有點可憐他,
陳北擇一定是個不折不扣的戀愛腦,不然他喜歡的方式不會那麼極端,
現在,他的錢莊不斷借錢給渣A的目的很明顯了,他就是想要一步步地把她推向深淵裡,讓全世界都厭棄她,
到時候,他再高高在上地把手伸向深淵裡無助的她,讓她離不開他,
多麼、多麼可怕和惡毒的手段!
只不過人算不如天算——
“不管姐姐答不答應,這次我都要幫姐姐,這樣才能跟陳北擇劃清界限。”
“陳北擇應該不會再來找姐姐麻煩。”
黎放歌忽然想起來,
之前幾次聽到莫名的玻璃破碎,應該都是陳北擇,
還有身後時常感受到的莫名壓迫,應該也是陳北擇,
今晚,他好像徹底破碎了。
“我不要不確定的應該,而要百分百的一定!”
黎放歌想說點輕鬆的,“關笑語,姐姐的霸總未婚妻。”
“黎姐姐,未婚兩個字什麼時候才能去掉啊?”
又來了,無處不在的、見縫插針的逼婚,
不愉快的事情,一點一點被壓到了心底,
黎放歌覺得脖子有點酸,仰頭向天花板看了看,又低下頭繼續回消息,“不是說了可以等姐姐做好準備嗎?”
“覬覦黎姐姐的人太多。”
“那又有什麼關係,反正姐姐的眼睛也不會看到那些人。”
“姐姐這話,我好喜歡。”
“這種話,就別再讓姐姐一說再說了。”
“不要!這種話,黎姐姐要一說再說才好呢。”
“好。”
最終,黎放歌沒有回房間,而是轉身去了琴房。
這種時候,一個人待著,她一定會胡思亂想,可怕的事情一定會重新回到腦海,
時間還早,她打算彈一會兒鋼琴。
坐到琴凳上,她抽出濕巾,擦了好幾遍手,
以前,這種時候,她的大腦里總會爭先恐後地冒出很多歌,就好像那些歌都在爭先恐後地想從她的嗓音走向萬千聽眾的耳朵里——
而現在,她的腦海卻被關笑語占滿,一首歌——不,仿佛連一個音符都沒有。
黎放歌知道,她想見她——
如果能確定陳北擇已經離開,她想,她會毫不猶豫地請她過來,或者,像所有忍受不了想念的人一樣,不顧一切去見她,
與所說的九十九分比一百分相反,
其實,她更想要形式上的一百分,今晚沒有關笑語顯然不會是滿分。
她淡然地望著黑白分明的琴鍵,好幾次,雙手放上去,五指卻像是被禁錮了一般,她靈活的手指仿佛已經不再受她掌控,無法感應到任何音律和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