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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並未發現不妥,不過聽了昭陽公主的話後,眾人也開始留意起周圍景致,這一留意,發現昭陽說得沒錯,有一處石堆比較少見,堆的形狀也比較特殊,確實見過不止一次。
眾人驚駭,尤其是駐守邊關多年的領路小兵,他從未聽說這附近有瘴氣,更沒聽過這地方有鬼打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眾人正疑惑不解,身下的馬突然踉蹌了下,撲撲通通接連倒地,再看那馬,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昭陽公主有獨孤赤焰的身手,反應極快,就地打了個滾,沒有摔傷。
昭陽公主拎著馬燈仔細查看了那些馬,發現它們的馬腿隱隱浮腫,突然想起那被雨打落的瘴氣。
那山坳照理說是生不出瘴氣的,為何會有瘴氣?這真的是瘴氣嗎?
這些所謂的瘴氣溶於水,侵蝕了馬腿,這才導致戰馬中毒。
白日無雨時,那一千精兵困在山坳,也沒有嚴重到渾身抽搐的地步,難道是溶於水之後毒性增大?
昭陽不懂毒藥,問起其他人,倒是有人說起蠻夷常年在草原出沒,對沼澤十分熟悉,沼澤生瘴氣,他們應對此非常熟悉,說不得就研製出了類似毒藥,見風彌散如瘴氣,困在山坳經久不息,再被雨水打落,毒性大發。
如此想來,幸而他們騎馬穿行,且衣物遮擋嚴實,不然只怕也要中毒。
如今夜深雨大,戰馬又中毒倒地,他們又遇了這鬼打牆,這可如何是好?
昭陽略一沉吟道:「方才不是說附近沒有瘴氣也沒有鬼打牆嗎?瘴氣已推測是毒物所致,那這鬼打牆會不會也是咱們無意間沾染了少許帶毒的雨滴,導致出現了幻覺?」
領路的小兵突然捶了下手道:「我想起來了!白日裡追出山坳之後,我們跑了許久都不見蘇校尉的蹤影,帶著傷兵往回走時卻很快就回到了山坳。」
昭陽道:「所以,你們追不上並不是他們跑得太遠,而是你們中了瘴氣,迷失了方向,一直在原地打轉。」
眾人紛紛點頭,認為大抵如此沒錯。
可就算知道了原因,如何破局卻又成了難題。
雨越下越大,昭陽戴著斗笠依然滿臉雨水,昭陽道:「既然睜著眼睛走不出去,那咱們就閉上眼睛。」
眾人驚駭,這樣的雨夜,本身就不安全,再閉著眼睛瞎摸,那豈不是更不安全?
昭陽卻道:「這又不是懸崖,也不是峭壁,連個大點兒的土坡都沒有,頂多看不見摔一跤,還能如何?你們不敢,本宮敢!」
不管是懼於公主的威嚴,還是身為男人不能讓弱女子比下去,眾位將士紛紛表示沒什麼不敢,一切聽從公主吩咐。
眾人閉上眼睛拎著馬燈在雨夜前行,昭陽心急如焚,根本不管腳下坑坑窪窪,跌倒了大不了再爬起來,一刻不見秦青魚她就一刻不得安心,她不怕危險,更不怕死,不管是獨孤赤焰還是唐黎都從不畏懼,她昭陽嫡長公主又怎麼會怕?!
她只怕……怕晚一步就再也見不到秦青魚!
她怕秦青魚死遁,又怕秦青魚真遇到了危險性命垂危,她怕,她很怕!
第92章 公主與太后(16)
雨夜難行, 小路泥濘,到處坑坑窪窪,睜著眼都可能摔倒, 何況閉著眼疾行。
昭陽公主心急如焚,這一路不知摔了多少次, 斗笠摔掉了, 蓑衣摔沒了,只剩下手裡的馬燈死死攥著。她感覺不到疼, 滿耳朵嘩嘩的雨聲,她拼命豎著耳朵去聽, 也聽不到任何疑似秦青魚的聲音。
秦青魚, 你在哪兒?你到底在哪兒?!
昭陽公主又摔了, 泥水砸了滿臉, 為了護住手裡的馬燈,她任由腦袋撞在地上。
昭陽公主眩暈了片刻,覺得有些不對, 她是被什麼東西絆倒的?
昭陽公主下意識向腳邊摸去,這是……
昭陽公主猛地睜開眼, 看到的是一具早已涼透的屍首。她趕忙抹了下臉上的雨水, 提燈照了照,那是個五官特徵十分明顯的蠻子, 手臂是緊實的肌肉, 身形十分強壯,身上還穿著蠻夷士兵的藤甲。
昭陽公主立刻提著燈向前看去, 看到的是遍地屍首, 有人,有戰馬, 這裡早已不是原本勉強還能分辨的小路,而是貧瘠廣袤的荒野,除了不利植被生長的粗糲硬土就只有荊棘孤樹。
昭陽公主下意識又回頭看了眼,原本緊跟在她身後的親衛早已不見了蹤跡,她站起身環顧四周,除了死人死馬,只有她孤零零一個活的。
這麼多屍首,少說百餘具,全都是蠻子,沒有一個梁軍。
報信的小兵說得清楚,秦青魚是一個人引走的蠻子,蠻子恨她入骨,只怕寧死也要將秦青魚挫骨揚灰!
這麼多人圍攻一人,秦青魚會不會……會不會已經……
不!不會的!秦青魚可是有系統的人,她不會有事的!
再說,她還沒登基稱帝,秦青魚才捨不得死。
明明心裡十分篤定,可看著這望不到頭的屍體,看著這被雨水澆得慘白的一張張蠻夷的臉,昭陽還是控制不住的害怕。
這些死屍大都面目猙獰,臨死前還滿懷恨意,瞪凸的眼珠在這陰森的雨夜十分駭人。作為獨孤赤焰殺過那麼多仇人,怎樣的扭曲死態沒有見過?為什麼就這麼幾張浮腫慘白的臉她就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