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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青魚道:「……」
她這是繼續跳還是不跳?
這樣逃命的嚴肅時刻,秦青魚當然沒有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她想的是相當正經的問題——她這白得發光的冷白皮,能順利隱藏在夜色中逃出皇宮嗎?
秦青魚不怕被看光,只要能逃走就行,可這樣子目標更明顯了。
秦青魚還沒來得及煩惱,那撕裂的襦裙纏在她的腳踝,阻擋了她繼續跳窗的舉動,昭陽公主踩著她的裙子過來,拽著胳膊就把她拽下了窗戶,冰冷的匕首毫不客氣抵在了她的脖子。
秦青魚飛快判斷著眼下的形勢,若公主要殺她,眼下就可手起刀落,可公主只是抵著她的脖子,說明事情還有轉機。
冷靜,見機行事。
秦青魚靠在昭陽公主懷裡,不必回頭也能清晰感受到公主劇烈起伏的胸口,公主沉促的氣息響在耳畔,伴隨著冰冷透骨的聲音。
「還跑嗎?」
識時務者為俊傑。
秦青魚立刻軟了聲音,故作委屈道:「我本是捨不得公主,拐回頭想和您再續前緣的,您要是不拿著刀嚇唬我,我哪裡會跑?」
秦青魚不提公主對她一言不合直接上手捅的事實,也不提自己拿簪子扎的狗膽包天,就故意粉飾太平大事化小,引導著公主往「嚇唬」的方向走。
您只是在嚇唬我哦公主,您肯定不會真要殺我的對吧?
秦青魚還想再委屈兩句,寢殿外守夜的小太監聽到動靜,慌忙敲門道:「公主?你可還好?小的進來了?」
說著便傳來了推門聲。
俗話說閻王好過小鬼難纏,昭陽公主面前她還能周旋一二,可若小太監喊了侍衛抓她這個「刺客」,那可就真斷了她的活路了。
不行,不能讓他進來!
情況緊急,箭在弦上,秦青魚急中生智,突然原地轉身,蹭著昭陽公主的懷抱轉成了與公主面對面,也不看公主什麼表情,圈住公主的脖子就是熱吻!
公主的呼吸驟然凝滯,僵硬了足有三秒,噹啷一聲,秦青魚眼角餘光看到那原本架在她脖子的匕首竟掉在了地上?!
公主這是被她氣的手抖拿不住刀了?還是太不禁撩?
小太監匆忙跑了進來,一見這架勢,當即呆若木雞,結結巴巴道:「她、她是……」
昭陽公主立刻回神,摟著秦青魚飛快轉過身去,將光溜溜的美人擋得嚴嚴實實,回眸怒斥:「滾!」
昭陽公主這一聲威嚴十足,在這夜深人靜的寢殿帶著回音,嚇得燭火都竄跳了下,小太監哪裡還敢亂看,趕緊屁滾尿流地滾了出去,還不忘關好門。
小鬼走了,閻王爺可還在呢,秦青魚不敢掉以輕心,眼波流轉計上心頭,她湊到了昭陽公主耳邊,溫言軟語氣音如蘭:「殿下~我冷~容我先借您件兒衣裳穿穿~」
秦青魚說著話從昭陽懷裡出來,那勾魂眼脈脈含情,嫣紅的唇潤澤生津,冷白皮在涼夜裡起了冷豆子,卻又在燭火下鍍上曖昧的光。崔喜娘精心幫她綰的發,折騰了兩天,發髻慵懶鬆散,幾絲亂發垂在雪肩,越發顯得那脖頸細長膚白如雪。
秦青魚沒有故作嬌羞,也沒有遮掩,只盈盈一笑,勾著眼尾繚繞著昭陽公主,走到衣架前便要取公主的錦裙。手才剛抓住袖角,昭陽公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怒罵了一句:「厚顏無恥!」
說罷便扣住秦青魚的後腦狠狠吻了過來!
秦青魚道:「……」
罵我無恥?明明是你踩掉我的裙子,還不懂非禮勿視,你還倒打一耙?我頂多就是給你拋了個媚眼而已,心中無邪念,靈台自然清,你自己邪心不死還怪我?
公主吻得十分粗暴,絲毫沒有憐香惜玉,帶著濃濃的不甘與怨懟,恨不得啃下秦青魚一塊肉來!
秦青魚吃痛嗔道:「好姐姐饒了我吧,我這嘴還要用來吃飯的。」
沒有人知道昭陽公主此刻憤恨的心情,她恨自己經不起秦青魚一點兒撩撥,恨秦青魚滿嘴謊言還敢喊她姐姐,恨秦青魚心硬如鐵騙了她二十年,更恨自己想殺了秦青魚卻又想狠狠將她揉碎了困在身邊。
昭陽公主從未這樣矛盾過,她帶著三份記憶,三份不同卻又相同的愛與恨,愛恨交織痛不欲生,還不如不要恢復記憶,至少什麼都不知道的昭陽還能恨得更純粹些。
太后,母后,原本昭陽還想問你,你可曾對我有過哪怕一絲的真心?不管是母愛還是男女之情,哪怕是同情也好,可曾有過?
算了,你不必回答了,你已不是太后,更不是我的母后,你是我的仇人!你毒殺父皇,殘害我的生身母親,養廢我與幼帝,還想將我送去蠻夷和親!
我恨你!恨得燒死你一次都不夠,只想將你復活了再殺個千遍萬遍!
天可憐見,居然真讓你復活還自投羅網到我面前,不管你到底要耍什麼花招,你以為我還會上當?便是獨孤赤焰會,唐黎會,我李氏嫡長公主也絕不會再上你的當!
秦青魚,秦青魚!
我恨你!
昭陽公主推著秦青魚狠狠按在衣架上,衣架單薄,根本經不住這樣推按,哐啷一聲向後倒去,燭火猛地跳竄,守門的小太監看著窗上的剪影,早已嚇得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