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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聽了這話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駙馬自黑起來可真是一點兒都不手軟。
衙役很快端上一碗水,還拿了銀針。
現代人都知道滴血驗親的原理是同血型的血相互融合,其實並不可靠,可古人卻不這麼想,古人對滴血驗親深信不疑。
就算他們不提滴血驗親,秦青魚自己也是要提的,不然她如何一擊即中一招翻身?
這女娃自然不可能真的是秦青魚的女兒,這女娃是秦青魚交代季單山按照血型專門找來的,法子很簡單,就是找個能同秦青魚的血相融的自己人,然後讓那人再去找能和他的血相融的孩子。
為了找到符合條件的孩子,著實費了季單山不少力氣,這孩子既要親緣單薄無街坊,又要在官府沒有記錄,還要機敏不認生,最重要的是血型同她一樣。
秦青魚先用銀針刺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又扎了那女娃,女娃大約是吃過太多苦頭,針扎都不怕,眨著黑白分明的眼睛也滴了一滴血。
兩滴血型相同的血在眾目睽睽之下很快融合,公堂瞬間鴉雀無聲。
什麼是實錘?這才是不容辯駁的實錘!
大理寺卿的臉色立刻格外難堪,不只大理寺卿,堂上不少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大多都是當日被攔去勤政殿的人。
這些人心裡都在喊:可坑死老夫吧!駙馬一旦出去,等著我的可不就是秋後算帳嗎?!
三位大人商議了下,說道:「先將蘇月娥關入天牢,改日再判。」
這是要去找小皇帝回稟,畢竟是以皇帝的名義交給他們的案子,流程是必須走的。
拖拖拉拉審了一個月的案子,那幕後人絞盡腦汁想要置秦青魚於死地,誰也沒想到,秦青魚居然四兩撥千斤,僅用一招就反敗為勝,再多的證據都敵不過一個八歲的親生女兒。
不過這駙馬是真缺德,為了得到公主的寵愛,連親生女兒都能不管不顧,真的是最毒婦人心。
秦青魚倒是不在乎這些惡名,不過為了昭陽的名聲,等出獄了她還是會肅清流言,不會讓昭陽受到影響。
不管怎麼說,住了這麼久牢房,終於要出獄了,季單山那邊會煽動朝臣施加壓力,不管幕後人是誰都得放了她。
經此一事,不會再有人敢質疑她是小秦後,順著那些亂七八糟的證據,相信很容易就能查出到底是誰這麼急著找死。
那幕後之人給的證據越多,破綻就越多,就算想擦屁股也擦不過來。
所以就說,好好活著不好嗎?費盡心機搜羅這麼多證據圖什麼?圖破綻多?圖死得快?
秦青魚心情不錯,躺在草蓆都不嫌棄那草沾頭髮了。
秦青魚美美睡了一下午,傍晚又用了晚膳,躺在草蓆卻是再也睡不著,正琢磨著出獄後怎麼快刀斬亂麻,把那些怎麼敲打都不肯老實的人最後再摘一遍,就聽牢房外傳來腳步聲。
那腳步聲不緊不慢,是秦青魚熟悉的節律,難道是……昭陽公主來看她了?
秦青魚的心臟停跳了瞬間,那一剎那,笑容爬上了眉梢,她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笑了。
昭陽終於肯來看她了。
秦青魚立刻起身,快走兩步到了鐵欄邊,抓著鐵欄翹首以待。
明明晌午在公堂才剛見過,怎麼就突然這麼期待?或許是當著眾人的面什麼也說不得,更做不得,私下見面至少能說兩句體己話。
走廊火把竄跳著,秦青魚最先看到的是昭陽公主藕荷色的裙擺,隨即便是明黃色的身影。
明黃色?
秦青魚微微睜大眼,同昭陽一塊兒過來的竟然不是獄卒?是……小皇帝?!
昭陽怎麼會帶他過來?是打算讓小皇帝親自將她帶出天牢?順便給她道個歉?
這不無可能,這次鬧得這樣大,小皇帝雖然沒什麼實權,可必然也是聽了他人慫恿,不然那夜如何能將勤政殿讓出來?小皇帝幾次三番與她作對,昭陽敲打他一下也是正常。
可是不對,如果是來帶她出去,為什麼獄卒沒隨著一起過來?獄卒手裡有很大一串鑰匙,那是所有牢房的鑰匙,藏不住,只能拎在手裡。獄卒沒來,昭陽與小皇帝手裡也沒有鑰匙。
秦青魚臉上的笑意漸漸散去,她蹙眉看著昭陽牽著小皇帝的手走到牢房門前站定。昭陽內雙的眼皮半斂著,薄薄的眼皮在跳動的火光下鍍著淡紅的暖光,可這暖光並沒有融化昭陽眼底的碎冰,昭陽的眼神出奇的冰冷,仿佛刺破雲霧的寒星,只淡淡望秦青魚一眼,便讓秦青魚心臟驟縮。
「你……」秦青魚的嗓子黏住了似的有些沙啞,頓了下才接著道:「你來看我?」
昭陽望著秦青魚,眼睛裡是秦青魚,嘴裡卻並不應她,而是對一旁的小皇帝道:「你自己說,你錯在哪裡?」
小皇帝在昭陽公主面前始終都是怯怯的,如今卻很是不同,怯懦少了,更多的是敬重。
小皇帝青澀的少年音恭謹道:「朕錯在不該殺了崔喜娘陷害駙馬,白白枉送一條性命不說,還給自己留了許多把柄。若駙馬出獄,追查起來,必然會查到朕頭上,朕偽裝了這麼久,就都露餡了。」
昭陽道:「露餡的後果呢?」
小皇帝道:「露餡之後,駙馬必會防備朕,朕再想除她怕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