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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有誰的武器會是一把魚竿啊!
連一刻被銀色長刀吸引的時間都沒有,隨之奪取了洛爾肯全部注意力的,是一把竹竿製成的魚竿。
是的,它甚至不願意使用現代工藝,看起來十分具有感且簡陋。
洛爾肯:「……」
而黑髮少年絲毫不覺得哪裡奇怪,還認真檢查起了魚竿。
洛爾肯在繃不住兩秒後終於怒了:「……你準備臨陣脫逃然後去釣魚?你把我當什麼!」
黑髮少年眨了下眼睛。
他情緒十分穩定地說道:「我怎麼會臨陣脫逃呢?這就是我的武器啊。」
黑髮少年露出一個開朗的笑容。
「要來試一試嗎……洛爾肯先生?」
下一刻,對普通人來說本應該更為生疏的左手,拿著那把無論從什麼角度想都不該作為武器的魚竿,毫不猶豫地向後揮臂,舒展身體,接著在瞬間爆發,將魚鉤狠狠甩了過去!
明明口中說著這樣十分溫和的商量的話語,武器也是看起來沒有任何攻擊性的竹製魚竿,只有魚鉤勉強稱得上是鋒利的武器——可這樣的玩意甚至蹭不破洛爾肯的皮——他手上的動作也仍然沒有絲毫凝滯,仿佛早已做過這個動作多次,熟練到哪怕閉上眼睛,也能夠精準地摸清楚洛爾肯的位置。
洛爾肯原本對此嗤之以鼻。
除了神佑者,再也沒有任何獵人能夠讓他側目。這些人就算在獵人之中等級達到最高,也只是一個人類而已,而他呢?
他的身後,可是一位神!
人類怎麼可能傷害到神?
在成為神佑者之後,洛爾肯一直保持著這個想法。
——直到他眼睜睜地看著,那隻小小的銀色魚鉤,以一種足夠令人感到恐懼的速度和沖勢,直衝他的雙眼而來!
夜幕之下,明明是那把上好的長刀與月色共舞,應該是最奪目的存在,可那連接著魚線的魚鉤在划過黑暗的瞬間,竟然像是一把鋒利的鋼刀,硬生生地切割開了夜幕!
然後,以一種足夠刁鑽的角度——
朝著他身上最脆弱的位置,閃電一般急至。
洛爾肯的瞳孔微微一縮,他這時才想起來,他的身上也不是沒有弱點的。而他唯一的弱點,就是那雙需要睜開以保證視野的雙眼。
但……老實說,是個人都明白眼睛是個進行攻擊的好部位,對付洛爾肯的人也大多選擇進攻雙眼,但真正成功的沒有一個人。因為洛爾肯應對這一切,只需要閉上眼睛。
他的血肉,就是最好的防禦!
更何況,宿星原一個S級人類獵人,還不是專長速度的擁有相關能力的獵人,速度再快也就是那個樣子了,這點反應時間對普通獵人或許有點麻煩,可對於洛爾肯來說,卻完全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除了閉上眼睛,他甚至可以直接像之前空手接住宿星原的刀那樣,用手抓住他的魚鉤,再將宿星原猛地扯向他身前,一拳打上去,讓他也嘗嘗飛出去的感覺。
但洛爾肯還是選擇了放任魚鉤進入他的防線,來到他的眼睛前方,看起來仿佛很快就能刺瞎他的雙眼,穿透他的腦袋。
洛爾肯的速度很快,他在這一瞬間,還抽空看了一眼宿星原的表現。
黑髮少年的臉上依舊平靜到看不出什麼情緒波動,看起來想獲得什麼情報是十分困難的事情。然而這反而增加了洛爾肯的興奮,試想一下,當這樣情緒穩定的傢伙因為破不了他的防而破防,那該是多麼讓人愉悅的一件事情?
就在這一刻,在宿星原內心隱隱因為計劃即將成功而高興的時候——
狠狠地打破他的希望。
興奮感帶來的充血幾乎要讓洛爾肯忍不住將這種情緒表現在臉上,他死死忍住了,並在魚鉤觸碰到他睫毛的前一秒,飛快地閉上了眼睛。
「鏘——!!」
一聲金石之音驟然響起。
魚鉤,被震開了。
而阻擋住它繼續往前的,竟然只是一層薄薄的血肉!
「哈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吧,宿星原!你以為終於找到的破局之法其實半點用都沒有!」
「感謝你給我提供這麼多樂子,不過笑話要結束了……」
黑髮少年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怎麼會?該我感謝你才對。」
在逐漸濃重的、不妙的預感中,黑髮少年緩緩、緩緩地彎起了唇,露出那張十分標準,卻莫名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都起來的Happy face,聲音溫和輕緩地說道:
「畢竟您這麼配合我的工作,我真的十分感動,洛爾肯先生。」
洛爾肯:「……什麼?」
什麼?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視野仿佛在被逐漸侵蝕。有什麼東西熔化的聲音出現在他的耳朵里,聲音近得讓人背後驟然冒起一層冷汗。
他摸向自己的眼睛,等到手放下來的時候,他看到的,是和他的血肉甚至眼球混合在一起的漆黑色肉泥,而手指沾到之後,只是短短一瞬間,便也開始腐蝕同化,血肉消失!
他終於意識到了什麼,臉色因為驚恐而微微扭曲。
「——你在魚鉤上塗了什麼東西?!」
對,那魚鉤上有東西,那魚鉤上應該有東西的!他在魚鉤上塗了什麼?!
伴隨著輕快的腳步聲,黑髮少年微微靠近他,維持在一個可以隨時反應不會太近,又能夠仔細觀察的距離。他先笑著回答了洛爾肯的問題:「只是一點解屍草的汁液而已。對你們這種強大的獵人來說,應該很好擺脫吧?比如說……現在就砍下被感染的血肉,或許還有存活的機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