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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黑髮少年還十分無辜地眨著他那和後半部分大腦分離的臉上的眼睛——這副讓人頭皮發麻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東方故事裡的畫皮——仿佛確實非常困惑地問道:「不是這位先生想看我的傷口的嗎?」
「現在這是什麼表情呢?」
他臉上的笑容擴大, 血水順著沒有合攏的縫隙流下來, 染紅了他白皙修長的手指, 然而黑髮少年卻像是什麼都沒有察覺到一樣,自顧自地說道:「您不會是歧視傷殘患者吧,聖子大人?」
一邊說著, 他一邊掏出自己的手機, 光明正大地打開攝像功能, 記錄美好時光。
被漆黑的攝像頭直直懟著的聖子:「………」
……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大概是宿星原的無恥確實突破了他想像的上限,聖子終於對他除了武力值之外的難搞程度有了新的認知, 不知道現在拒絕他,他會不會又發什麼癲,只能強迫自己忽視宿星原那令人一言難盡的造型,人生第一次無比憋屈地說道:
「……當然不是,只不過是宿星原閣下的……傷勢太過慘烈,讓我於心不忍而已。」
黑髮少年持續微笑。
聖子咬牙切齒忍氣吞聲:「五十億的賠償撫慰金很快就會打在您的銀行帳戶上。」
聽到這句話,黑髮少年「啪」一聲把自己的腦袋合上了,這番舉動又是讓在場的人虎軀一震。
隨後他不給人任何反應機會地直接上前兩步,十分熱情地用那雙沾著白紅液體的手,握住聖子的乾乾淨淨手,感動地說道:「您真是個絕世好男人啊!」
聖子直接倒吸了一口冷氣,慢慢地、慢慢地把自己的雙手從宿星原的禁錮中掙脫了出來,他已經有點控制不住臉上的表情了,嘴角不停地微微抽搐,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得以冷靜地對宿星原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多叨擾了。」
兩人快速轉身離去,就像身後跟著什麼髒東西一樣。
宿星原愉快合掌:「果然是個潔癖,這招百試百靈。」
高律師:「……」就算是個沒有潔癖的正常人也受不了你這麼搞吧?
而且……
高律師面無表情地表達抗議:「下次你發力的時候,能不能不要把你無辜的隊友也納入攻擊範圍?」
她覺得在獵人協會內部流傳的某句話就說得非常正確。
——在危險的時候可以依靠宿星原,在安全的時候,宿星原就是最大的危險。
此時,她身邊最大的危險,露出了他已經做過無數遍的、十分熟練的無辜表情,那雙綠色的眼睛一旦真誠地注視著某個人的時候,就會變得像一汪綠色的湖泊,讓人不忍心再苛責他半分。
宿星原豎起拇指:「下次一定。」
「……算了。」高律師面無表情地說道。
她就不該指望宿星原能在這方面像個正常人的。
高律師換了一個話題:「我想聖子恐怕並沒有相信你今天的說辭。」
想知道那些人到底是不是宿星原殺的,只需要觀察他們身上的傷口就可以——
莫名的,高律師福至心靈地回頭看了一眼。
熟悉的藍色火焰映入她的眼帘。
只見戰場中央,此時已經變成了名副其實的火葬場。
高律師:「……你動作迅速且熟練得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想夸一夸這次的委託人十分讓人省心,都會自己全自動消滅證據了,但又覺得仿佛哪裡有些不太對。
感受到高律師投過來到的視線,黑髮少年眨了下眼睛,笑著說道:「現在他沒有證據了。」
「……確實,」高律師先是包容地附和了他,然後補充道:「如果聖子真的表里如一的話,沒有證據,他確實不能對你做什麼。但怕就怕在……他和法庭有合作關係,目的只有至你於死地。」
那麼,宿星原是否真的無辜,他們手上又是否擁有證據,根本就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宿星原平靜地說道:「很遺憾,他大概是後者。」
只仿佛靠譜了一秒鐘,黑髮少年就攤開手,說道:「如果他不心虛的話,為什麼看到我服下魔力回復藥劑會感到恐懼呢?我又不是隨便傷人的人,你是知道我的。」
高律師抬起手,示意他停止這老天都看不下去的虛假描述:「恕我直言,宿星原先生,大多數人對你的普遍印象可能和你想像中的有些出入。」
理智告訴她再說下去會沒完沒了,於是她直截了當地說道:「按照你的判斷,聖子屬於敵對方,今天沒有打消對你動手殺死了魔王的懷疑,又對你表現出了隱隱的警惕和敵意,恐怕他們會按捺不住提前動手了。」
宿星原:「或許他們已經按捺不住動手了。」
高律師動作一頓。
瞬間,她反應過來了什麼,隱晦地看了眼火葬場的方向。
……原來如此。
她說怎麼魔王之城突然就要進行召喚魔王這種她現在想來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的儀式,草率而又荒誕,還恰好被宿星原當場撞見,並送了他一個魔王首殺的戰績,原來是早就計劃好的針對宿星原的陷阱。
那麼他們一定有什麼吸引宿星原到來,甚至瞬間轉移宿星原的手段。
高律師能屈能伸,想通一切後果斷給宿星原道了歉:「是我誤會你了,宿星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