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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是因為恐懼。
在這時候,黑髮少年剛剛說的那句話,突然在他的腦海中變得清晰起來。
【「和你們動手,會顯得我很欺負人的。」】
做出這一切的黑髮少年輕巧地直起腰,將雙手鬆開,站直身體,露出仿佛眼前這一幕根本不存在似的、無比燦爛的笑容。
「還好,我最喜歡的,就是欺負人了。」
有人路過了他們的房間,終於發出了第一聲尖叫。隨後便是吵鬧的竊竊私語聲、看熱鬧的聲音、恐懼地低聲交流的聲音,以及警報拉響的聲音。
在這些混亂、噪雜而又緊張的環境音中,黑髮少年仍然帶著那樣的笑容,上前一步,彎下腰,將臉湊近了男人。那雙冰冷的碧色眼瞳在男人面前放大,通透得就像是特製的玻璃珠,清晰地映照出了自己恐懼到沒辦法做出任何表情的面容,同樣的,也透出了濃重的玻璃造物似的冷漠與空洞。
「我一向對自己的手藝非常自信。」黑髮少年說道:「柔軟的葉子可以擊穿人的咽喉,穿進岩石,而不受到任何損傷。我想,人的頭顱大概也是這樣的吧?」
「只要手藝足夠好,」他的語氣平常得就像真的在談論什麼普通的手工技術活,「應該就可以做到,把一個人毫髮無傷地、完整地,嵌入地面吧?」
「……」
男人說不出話來,背後已經被冷汗浸濕,統一的制服被汗液黏連,濕漉漉地貼在後背。他不受控制地隨著黑髮少年的話去深想,越想便越覺得牙齒打顫。
宿星原是真有這個實力把人摁在地里的。所以,只要有一次「意外」導致的「失手」,人就不再是嵌入地里,而是直接被碾壓機壓過一般,和地面融為一體了。
……而在這一過程中,血肉與骨骼變成一攤爛泥的聲音和感觸,一直到死前,都將清晰可見。
男人一直在恍惚。
他恍惚地看著獄警撥開囚犯們衝進來,恍惚地看著黑髮少年乖巧地蹲在了牆角接受檢查,好像剛剛那樣表情、那樣舉動的完全是他的另外一個人格,也恍惚地應對著警衛的問話。
「……這傢伙被嚇傻了。」
問他的警衛「嘖」了一聲,收回手電筒,轉過身,讓人把男人帶進醫務室,暫時放棄了這沒有任何效率的提問。
說什麼都不回答,只會一直呆呆地看著前面,連眼球的移動都緩慢至極,不是被嚇傻了是什麼?
見來人帶走了男人,他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地板上的兩個人,和正對著地板發愁的同事身上。
……如果用詞要嚴謹些的話,其實那兩個人很難說到底是在「地板里」,還是在「地板上」。
因為,雖然他們的身體在地板上方,可他們的頭顱,卻嚴嚴實實地嵌進了堅硬的地板中,這離譜的一幕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警衛恐怕都要以為是特效。
甚至都到這種程度了,他們還有脈搏,顯然還是活著的。
而罪魁禍首看起來乖乖巧巧,可能幹得出幹得到這種事的也和人形核武沒什麼區別了吧?看同事的表情,恐怕都警惕得恨不得直接把人當場電暈了。
這麼個傢伙擱身旁,誰能安心?
除此之外,讓同事痛苦面具的,顯然還有受害囚犯的狀態的原因。
這要是他,他也發愁。
……畢竟,他們沒有從地板里往外撈人的經驗啊!
不敢亂動怕造成二次傷害,就只能等醫生過來了。
警衛隊長揉了揉太陽穴,問同事:「這傢伙好像是新來的……負責人是誰?把他叫過來。」
他要好好問一問,把這種人放進來,到底是什麼居心!
第186章
劉警官知道宿星原可能會惹出來事, 但他沒想到會惹得這麼快。
在被請進會議室的時候,他的心情是麻木的。
這才是宿星原進看守所的第一天啊!
劉警官嘆了口氣,對警衛隊隊長解釋了一通, 隨後說道:「宿星原他……確實是有點特殊。所長也知道這件事。因為上面不想讓更多人了解內情, 所以暫時就沒跟你說詳細情況。」
主位的所長也點了點頭, 露出苦笑。
「原來是這樣。」
警衛隊長表示理解, 隨即表情又變得古怪了起來, 對所長說道:「我們一般對待違規的犯人是會扣他的表現分,增加他的刑期, 既然宿星原沒有刑期,還是以這種理由進來的話……」
老實說,他真的覺得有點不太合適。
而且看了監控也知道,宿星原屬於是自衛反擊——雖說防衛程度明顯有些過於超過了。
「……要不,給宿星原單獨安排一個房間?」
劉警官試探地說道。
今天宿星原動了手,他們對他的實力有了一個底, 也就沒必要把他和其他人放在一塊了。劉警官有時候甚至都覺得,宿星原和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次元的, 他想做什麼事, 簡直就像是一種降維打擊。
「那就給他分一個獨立房間好了, 三餐單獨派送, 免除勞作。在事情調查結束之前,他能安安生生地在這裡待著,我就謝天謝地了。」
所長最終拍板做出了決定。
於是, 當天晚上, 宿星原就住進了新的房間。
與其說是單獨關押的獨立房間, 倒不如說像是酒店裡的套房。外表看起來樸實無華,可是宿星原打開門, 卻在裡面看到了一應俱全的書架、書桌、下載好了各種影視的電視與獨立的洗漱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