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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的事情薛綿沒辦法怪任何人,她爸爸如今滿頭白髮了,薛綿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但不說,並不代表心裡沒有怨恨。她怨恨父親,更多的則是怨恨年輕的自己太自以為是,從來都沒有跟自己的母親好好的交流過。其實周小雨跟自己的母親發生矛盾時,父親跟母親吵架時。她都可以好好說的,都可以好好勸的。
但是仗著對方是自己的母親,會永遠的包容自己原諒自己。所以在對著對方時,薛綿其實從來都沒有壓抑控制過自己的壞脾氣。在母親身上,她把自己的所有壞脾氣,毫無遮掩的發泄在了對方身上。
她的母親在外面看著很厲害,她的父親似乎也疼愛對方。但是跟外面的所有男人一樣,他其實還是在用妻子的表現討好孝順著自己的家人。每年拉著對方去老家兩次,每次都帶著老人至少出去十來天。這十來天,在家什麼都不乾的母親,要鞍前馬後的忙很多事情的。因為農村的爺爺奶奶不喜歡鋪張浪費,所以在家裡什麼都不乾的母親。在薛家的那二十多天,都是什麼事情都親自乾的。而她爸爸在那二十多天的表現,其實就是忍著,意思意思的幫助一下,然後勸對方忍一下的。
母親不喜歡臨安的事情,大家其實的知道。
臨安是一個破舊的小鎮,臨安的薛家村前幾年才有了水泥路。如今那裡雖然都修了兩層小樓,但那個地方比起繁華的離京,差的不是一星半點。那裡的人,還全是親戚,幾乎一過去,那個村子的人都會盯著你看,都會等著你主動問候他們。所以她的母親,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那個地方。
但因為那個地方是她丈夫的老家,因為那裡還住著兩個因為自己,因為不習慣城市。一直都住在老家的老人,所以薛媽每次過去都要特別孝順的。
跟著老人去外面取一趟東西,這在對方來說,是一次很平常的討好老人的行為。但是誰能想到,就那麼出去了一次,她的生命就定格在她其實一點都不喜歡的地方。
“小雨,我以後永遠都不會再說讓人難過的話了,我以後永遠都不會再忽視我看到的一切了。”
喝的酩酊大醉的薛綿,躺在臥室的大床上低低的說著。
周小雨摸著對方的頭髮,只能期望時間能過的快一點,再快一點點。
因為像失去親人這樣的痛苦,只有時間才能真正的治癒的。
死亡和真正的大災大難,應該是最能改變一個人的性格了。
薛綿之前酒醉的時候說過,她以後會好好的對待身邊的人,再也不對別人惡語相向了。
周小雨以為她就是喝酒了,所以隨便說說,就沒有在意。但從那天開始,周小雨發現薛綿她真的一點點改變了。
以前的時候家裡有傭人有保鏢不聽話,或者做的事情不到位,她就會一點都不留情面的說出來的。在薛爸以前生病住院的那段時間,她甚至連楊秘書那個年齡的人都訓斥過。
對待她的舅舅舅媽,堂姐堂姐那種。因為當時不想讓他們欺負到自己的父親,也因為想把薛氏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手上。即便那些人是她的親人,薛綿也從來都沒有給他們留給臉面。即便在公司里,她對這些人也是要給臉色就給臉色,想諷刺就諷刺。
如果說以前的她,因為她的父親長出了滿身的硬刺的話。那麼因為自己母親的事情,因為後悔之前沒有好好的跟母親交流,選擇了不理智的手段。等對方去世後,薛綿算是又把自己身上一根一根的對外的小硬刺又一根一根的拔除了。
如今的她,不管再跟什麼人說話,都不會再追求嘴巴上的厲害了。她如今學會了儘量善待身邊的每一個人,知道了什麼是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在對待身邊的員工或者自己的商業對手時,薛綿儘管做的是對他們不好的事情,但也會考慮對方的立場,給對方最起碼的面子和體貼。如今的薛綿,再也不是那個做錯衝動又大膽激進的薛綿了,她開始變得圓滑又溫潤了。
那種溫柔最明顯的表現,就是她變得克制,再也不會讓人當眾下不來台了。
在說話辦事時,她都會下意識的為別人考慮一下。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說罵人就罵人,說開人就開人了。
可能是做事情不極端了,處理事情圓滑了,薛綿的情緒就有點控制的越來越好的。如果說以前的她是一陣冷一陣熱的話,那麼現在的她就進化的讓人完全看不透了。
但無論如何,她的這種改變,應該是很多人都喜歡的改變。
像楊秘書就跟周小雨說過,現在薛綿在公司跟股東們開會時,再也不會跟大家大聲吵吵劍拔弩張了。如果公司有股東有管理層不同意她的理念,她會私下找人再說說,也不是跟他們在在會議室大吵大鬧。而這樣的方式,很大程度上讓整個薛氏的管理層都變得空前和諧了。
但薛綿這樣久了,周小雨就發現她看著好像就比他們身邊的所有同齡人都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