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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中大抵生來便帶著自負,他們求神拜仙,面上恭敬,但在真正觸及到利益時,三言兩語便能說服他們,篤定人定勝天。
所以當伯邑考提出要兵圍姬發府邸,迫其寫下詔書時,各懷鬼胎的貴族們面上都笑著應下,甚至都將手中親兵交給伯邑考調動。
——轉身就下令親兵伺機行動,若有機會,刺殺姬發。
……
西岐·姬發府邸
姬發負手站在窗邊,看向外面狀似平靜的院落。
與父王姬昌,長兄伯邑考很不一樣,姬發看上去就不似文人模樣,肌肉結實,身姿挺拔,周身的氣勢已成,性格比起伯邑考更加凜冽果決,看上去更像是一位武將。
「他們應當要來了。」姬發語氣平靜,他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他自己有時也很難想明白,「不知道兄長是否也在其中。」
或許是從兄長與父王從朝歌平安會來的那一天起,那種冥冥中一切都盡在掌握的感覺便轟然倒塌,朝著未知的方向狂奔而去。
哪吒盤膝窩在旁邊的長席間,手裡把玩著一塊碧綠色的玉珏:「來就來唄,來多少我都能打出去。」
「但你兄長若是要殺你,你不會就這麼讓他殺吧?」哪吒不知想到了什麼,手下力道一重,將那玉珏硬掰成了兩截,抿唇道,「反正我不管,丞相命我來保護公子,公子就得安安全全地等到丞相回來。」
姬發轉頭看向哪吒,眼中帶笑:「那若是有無數的兵士要殺我呢?」
哪吒無所謂地擺擺手:「那我就帶你逃出去,去絕龍嶺找丞相!況且聖人都現身為你正名了,人族不可能這麼傻,要和天作對吧?」
「再說了……」
哪吒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姜子牙臨行前告訴他的秘密。
「你是天子,天命所歸可不是說說而已。在沒有完成一統大業之前,仙妖術法傷不了你,凡人兵器更不能近身,只要你自己不想死,就沒人能殺你。」
姬發一愣,良久,低吟出那兩個已經在他耳邊響起太多次的字。
「天子……」
姬發是有野心的,也自信可以做到比父王比長兄更優秀的君王。
但此時此刻聽到「天子」二字,不知為何,總覺得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想起世人歷史稱呼商朝君王的「人皇」,眼中光芒明明滅滅。
人族之皇,天定之子。
孰輕孰重?
「來人了!」哪吒猛地跳起來,拍了下姬發,「好了,別糾結了,你也不會是唯一一個天子,只要你大業有成,自你之後,代代君王皆是天子,這是很榮耀的事啊!」
姬發的手在身後緩緩收緊,片刻後,對哪吒笑了下。
「也是。」
姬發緩聲重複著哪吒的話。
「代代君王,皆為天子。」
「你說得對。」
「哪吒?」姬發輕喚,令哪吒轉頭看過來,「他們都是凡人,稍後對峙,你可否不出手?」
哪吒遲疑:「可你……」
姬發輕聲道:「我是天子,不是嗎?凡人兵器,如何傷我?他們日後都將是我的臣子,我不想將事情做太絕情。」
哪吒撓了撓腦袋,想了想,應下了:「那好吧,我就在旁邊看著,如果……我肯定還是要出手的!」
……
推開院門進來的,如姬發所想,的確是兄長伯邑考。
但伯邑考卻並非想要姬發性命。
當姬發聽伯邑考輕聲說完後,他盯著兄長許久,而後露出一個微妙的表情,慢聲道:「幼時,我幾乎是被兄長教養長大,兄長性情溫厚,與人為善,是發最為嚮往喜歡的親人。」
伯邑考一愣。
姬發的目光一個一個掃過院中親兵,掠過院外露出的兵刃,哂笑一聲:「可兄長不愧得父王親自教養,性情與父王別無二致,都是一樣的瞻前顧後,優柔寡斷。」
伯邑考的臉色一變,意識到什麼,正要開口,卻被姬發打斷。
「兄長,若今日|你我立場互換,我定不會相讓半分,並且……一定會,斬草除根。」
姬發一步步靠近伯邑考,負手站在他身前。
這對面容相似卻氣質迥異的兄弟相對而立,身側滿是利刃向迫。
哪吒眼神警惕地看向四周,即使知道姬發有天道護佑,也不敢讓姬發真的身臨險境。
若是姬發當真死在這裡,那麼封神之戰便真的就此結束,而闡教弟子也將一敗塗地。
姬發朝著伯邑考跨出一步,逼迫伯邑考下意識後退一步。
他笑了,低聲道:「兄長,我不會寫任何詔書,我就在這,你可敢殺我?」
「或者……」姬發環顧四周,倨傲挑眉,「有誰能殺我?」
此話一出,院中將士竟齊齊將利刃指向姬發。
伯邑考見勢不對,連聲道:「你們做什麼?!住手——」
「末將受長公子之命,前來領教,還請二公子賜教!」
「什麼?我不……」但伯邑考的聲音已經沒有人在乎了。
他只要出現在這裡,推開姬發的院門便已經足夠。
姬發抬手將兄長推至一邊,反手奪了兵士手中長槍,提在手中挽出一個槍花,劍眉星目,意氣風發:「來!」
漸漸地,姬發對上的人越來越多,哪吒終於忍不住要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