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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之後商音表現得太過尋常,即使是本我一直跟在商音身側的鴻鈞都不曾察覺到異常。
不,不對……
鴻鈞挪了挪視線,瞬間就想到了自從進入須彌天便極少主動來找他麻煩的羅睺。
這很不正常。
「羅睺知曉此事?」
商音眨眨眼:「當然。」
羅睺本就是修心魔道的祖宗,商音的異樣羅睺幾乎是瞬間便察覺了。
但就像是羅睺說的,在當初借用力量給商音時,他可是問過商音敢不敢接的。
「所以羅睺沒有來找我麻煩,是因為和你合謀了個大的?」鴻鈞緩緩開口。
商音給鴻鈞手裡塞了杯茶,嘆氣:「你們兩個怎麼像是三歲稚童一般?」
鴻鈞看向商音,眸光瞬間瞭然:「你利用羅睺想要讓我『失敗』一次的執念,吊著羅睺不來找我麻煩,以此來維持須彌天的安穩?」
不對,還差最關鍵的一點。
如今的商音和從前的鴻蒙意識,對羅睺來說未必就有什麼不同。
當年羅睺能在洪荒攪動風雲,掀起腥風血雨,就足以證明羅睺並不是什麼怕死怕事的性子,他只會覺得事還不夠大,不夠有趣。
所以羅睺為什麼如此收斂,就像是當真平和心性了一般?他在等什麼?
亦或者說,商音究竟給了羅睺什麼承諾,能讓羅睺覺得,等待那件東西比攪動風雲更有趣,甚至不惜隱忍本性?
況且……商音若是生出心魔,與她元神相契的鴻鈞怎麼會真的半點都察覺不到?
鴻鈞蹙眉,總覺得這些散落的碎片怎麼想都差了最關鍵的那一條線。
說實話,這樣鴻鈞猜商音來解釋的對話,在兩人間尚且還是頭一次。
商音唇角的翹起都有些壓不住:「實在想不出的話,郎君可以親我一下,服個軟~」
鴻鈞聞言稍稍揚眉,目光交織著放肆與克制。
商音很熟悉這樣的目光——在某些時候。
她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給鴻鈞一個台階下,就覺得手指一癢,一種無比陌生的,冰涼且細膩的觸感順著手指徑直傳入天靈。
商音不敢置信地低頭看去。
一小節白色的尾巴還在她的袖口外擺動,鼓動的小包順著她的手臂一點點攀爬而上,慢條斯理的,帶著故意的撩撥。
來勢洶洶。
白玉一般的蛇腦袋自商音的衣領處探出,輕輕貼著商音的脖頸,感受到溫熱肌膚下的呼吸起伏,越發親昵地蹭了蹭。
這條小蛇的確沒有鱗片,但腦袋上卻生有一對小巧玲瓏的角,抵在商音的臉頰處,一點一點地磨。
商音張了張嘴,用一種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的震驚眼神,定定盯著鴻鈞。
鴻鈞一隻手握著商音方才塞給他的茶杯,另一隻手仍舊握著撫摸他臉頰的手指,抬手間袖口滑落,露出精瘦的手臂,隱約可見淡青色的筋。
「夫人此計甚是精妙,我怎麼都想不通最關鍵的那一條線。」
鴻鈞嘴上說著,那條玉白色的小蛇卻一點點纏繞在商音的脖頸間,蛇尾在商音肩頭輕輕拍打,微涼的觸感從鎖骨到臉頰,最後停在後頸,輕輕摩挲。
「不知可否用一個吻,來換夫人為我答疑解惑?」
鴻鈞笑著側臉,親了親商音的手指。
商音莫名覺得口乾舌燥,心中湧起一種說不出的期待,嘴硬道:「就只是親親手指嗎?那我可不……」
商音的眼眸驀然睜大。唇畔邊,白玉般的小蛇探過身子,輕輕的,試探性的,小心翼翼地親了親她。
先是唇角,而後是唇|瓣。
收起所有的毒牙,只剩下冰涼的觸感與溫情。
商音:「……」
足足緩了一刻鐘,商音才將自己胸|前劇烈的鼓動平息下來。
她咽了咽口水,抿著唇,眼神飄忽。
不得不承認,在某些方面,草木跟腳的確是比不上某些跟腳悶|騷會來事。
怕鴻鈞再出什麼么蛾子,商音用力將手從鴻鈞手裡抽出來,而後將肩上的白玉小蛇攏在手心裡,緩緩開口。
「其實不算是心魔。」
「那天,我第一次真正聽到蒼生萬物的聲音。」
「生靈的欲|望渴求各不相同,或對力量,或對權勢,或對掠奪……那樣的聲音太過繁雜,就像是一瞬間在我的腦海中炸開一片星雲,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在無數的聲音與願求交織並行時,單個生靈的聲音就會顯得是那麼的渺小。
欲望的聲音,是比因果命運還要令傾聽者迷失的東西。
而商音也的確有一瞬間迷失在那片喧囂的荒蕪之中。
茫茫天地,浩浩生靈。
隨著她一步一步往上攀爬,看到的越多,聽到的越多,她越是迷茫。
「但是突然在某一瞬間,我的耳畔捕捉到了一股聲音。」
「不是某一株草精,不是某一隻妖怪,更不是哪一個人……而是許多的,數以千萬的,來自不同種族的聲音。」
「那些聲音都在訴說著同樣的不甘,相同的願望。」
「但是,我卻被這股聲音從荒蕪中拉回到了天地之間。」
「是那些拉我回來的聲音,留下了這枚硃砂。」
商音說著,抬手觸碰到眉間硃砂,垂眸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