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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眼柔和,可以看出年輕時應該是位儀表堂堂的紳士。
老者乘坐的輪椅身後站著一名身材高挑的年輕白人,金髮碧眼,西方人特有的深邃五官英俊迷人。
玄無極看看老者,又看看白人,最後將目光鎖定在了老者臉上。
他輕輕喚了一聲:「阿殊。」
淺淺柔柔的一聲,卻讓老者的眸中頓時蓄滿了淚水,「對,對,是我,是我!無極,我回來了!」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
他離開祖國僅僅十年,彼時青蔥少年,如今歸來,已是垂垂老矣,滿頭華發。
誰能想到他才只有19歲?
要不是玄無極在直播間召喚了自己,他恐怕到死都不會再踏上這片思念已久的故土。
玄無極俯身蹲下來,輕輕揉了揉白殊的銀髮,輕聲道,「乖,別哭,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不為我介紹一下你身後這位先生?」
金髮男人伸出手,「玄無極先生,你好。我叫尤恩·羅伊,是白殊的室友兼同事。」
玄無極伸手握了握,「很高興認識你們,還有,謝謝你們,我很感激。」
白殊已經擦乾了眼淚,驚訝地望著玄無極,「你猜到了?」
「你從小就在那方面展現出了不凡的天賦,除了你,還會有誰,你可真厲害啊。」
三個人之間的對話沒頭沒尾,仿佛是在打著啞謎,可三個人卻又明白對方在說些什麼。
白殊「哼」了一聲,蒼老的臉頰上爬上一抹羞紅,「這算什麼,我還有更厲害的。」
不符合年老外觀的天真爬上白殊的臉,卻又分外和諧。
說到底,雖然被病症困擾,可他畢竟只是個19歲的少年。
三人面面相覷,竟是哈哈大笑起來。
計程車緩緩行駛在車水馬龍的道路上,隨處可見的霓虹燈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年邁的長者趴伏在灰湖藍色長袍青年腿上,雙眼微闔睡得正香,臉上有不符合年紀的天真祥和。
羅伊回頭眼神複雜地看著兩人,壓低聲音用一口流利的華國語言道:「他現在的身體已經一天不如一天,我從來沒抱希望你能救他。他剩下的時間不多了,能在這裡度過他最後的時光,能再遇見你,於他而言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這裡一直是白殊魂牽夢縈的故土,我知道他做夢都想回來,但他卻一直沒有勇氣。是你給了他回來的勇氣,多謝你。」
玄無極有節奏地輕輕拍打著白殊的後背,同樣壓低了聲音,「我說過能救他,就一定能救他。他是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
「聽他自己說,應該是離開華國之後吧,醫生看過之後說是早衰症。我其實五年前就和他在網絡上認識了,大家都是白帽子,又都是意氣風發的年紀,難免想要爭個一二。當時交鋒的時候他……」羅伊回憶著當時的場景,冷酷的五官也柔和了不少,「很有意思。直到兩年前我們才在現實中見了面,是他找的我,那時候的他是三十來歲的模樣,熱情似火。只是沒想到短短兩年時間,他竟然急速衰老成現在這樣。你說能救他,你打算怎麼救?」
「去找沈屹沈大夫。」
「大夫?呵,玄無極先生,雖然不想打擊你,但自從得了這個病之後,他去過很多醫院。」羅伊眼中的希望漸漸熄滅,「M國、Y國、D國……最好的醫院、最好的醫生,全都束手無策。華國?真的可以嗎?」
「相信我,如果這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可以救他,那就是沈屹,他身上有生的希望。」
羅伊不以為然,沈屹這個名號他聽過,他是腦部神經專家,他開創的微拓神經刺激療法救治了許多植物人,年紀輕輕就在國際醫學界名聲大噪、享有盛譽。
可他是腦神經專家,而白殊的病……
他還在腹誹沈屹,忽聽一陣粗喘聲,本來熟睡中的白殊已經在疼痛中醒來,他蜷起身體,本來就因為年邁而萎縮的身體又衰敗了些。
肌膚上崩出大塊大塊的血管,瘦削的骨頭清晰可見,本來合身的衣服也變大了些。
「快,」羅伊趕緊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盒藥遞給玄無極,「這是阻斷藥,快給他吃這個!」
「這起不了什麼作用,不能等明天了,我們現在就去找沈屹。」玄無極接過阻斷藥,迅速塞進白殊的口中讓他服下,「師傅,去聖元東街396號,麻煩開快一點。」
聖元東街396號,沈屹實驗室。
實驗室內井井有條地擺放著許多透明色瓶瓶罐罐,器皿里用福馬林浸泡著琳琅滿目的人體器官標本。
白琳已經在接待室等了半個小時,她有些不耐煩,正有一下沒一下地用用手指描繪著身邊的醫用手提恆溫箱。
這箱子裡已經裝了白家五份血樣,分別是白琳曾祖父、天祖父、列祖父、太|祖父和遠祖父的。
白家人一向長壽,其中最年邁的遠祖父如今已有200歲的高齡,但就算活得再久,也怕死。
遠祖父和太|祖父他們雖然還活著,但早已不再健康。
自從沈屹幫遠祖父和太|祖父做了神經搭橋手術之後,他們便對沈屹的醫術深信不疑。
不僅花重金請沈屹做他們的私人醫生,還給他的實驗室出資贊助了長壽科研項目。
他們甚至聽了沈屹的話,每隔一個月就迫不及待地送來血樣,取走還在臨床試驗中的養生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