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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知道, 這裡的形勢很嚴峻, 可最危險的地方卻不在這裡。他們只是收拾殘局就已經到了手忙腳亂的地步,那真正在戰場之中的人,又面臨著什麼樣的威脅?
所有人望著黑雲凝聚的地方, 心中無一不在祈禱:玄無極,為了整個世界,請一定要成功!
海濱之巔,海天神教。
烏雲密布,黑雲壓城。
海天神教周圍裹著一層淡淡的藍色光暈結界,隔斷了結界內的所有氣息。雷劫遲遲找不到歷劫的目標,只能不斷積聚。黑雲壓在這片海域之上盤旋遊蕩,越聚越濃。裹不住的雷電碎屑逸散開來,摔在海面上就成了一個一個小型漩渦。
綠琉璃死死盯著眼前的人,眼中布滿了猩紅血色:「把她的身體還給我們!」
在玄無極幾人面前站了一個人,戴著面具的瀚海修士一手單臂懷抱一個嬰兒,一個牽著一根鎖鏈,鎖鏈向後延伸的地方捆綁著一隻巨大無比的藍色鳳凰。湛藍色的流體身軀閃爍著粼粼的波光,似一團海水凝聚出來的鳳凰身體。
那個身體正被一串鎖鏈牢牢的捆住脖子,身體頹然躺在地上,水源源不斷從藍色水鳳凰的身體裡向四處溢散,每溢散一分藍色鳳凰的身體就縮小一點。
綠琉璃和許可欣都警惕地盯著那隻藍色水鳳凰,等鳳凰的身體全部溢散完,海神藍鳳凰便會魂飛魄散,消失在天際中。
瀚海修士懷裡抱著的嬰兒轉動了一下頭顱,精緻漂亮的乳白色小突然笑了起來,如天使般燦爛純真。
「好久不見,無極。」清脆悅耳的聲音從嬰兒的嘴裡說出來。
「果然是您,」玄無極面無表情看了嬰兒兩眼,突然嘴角一勾,精緻絕美的臉上都是鄙夷譏諷:「您怎麼還不去死呢,父神大人,三千界真的這麼讓您眷戀嗎?」
嬰兒眼睛彎成月牙,笑起來的時候嘴角兩邊有兩個漂亮的梨窩,「你沒去過虛無世界,不知道虛無世界的可怕。我死後靈魂去了虛空,那裡……」
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嬰兒渾身打了個寒戰,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無極,你不是我的對手。五百年前我從虛空返回現世時力量虛弱才讓你逮到機會,你已經殺了我一次,我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
玄無極:「您是怎麼活過來的?我當時明明應該讓您魂飛魄散了。」
「你有沈屹幫忙,我也有我的手段。這個孩子就是我的底牌,」嬰兒指了指抱著自己的瀚海修士,「這是我最鍾意的一件作品,為此我甚至在他身體裡放了我的心頭血和兩縷神魂。當初你對我大開殺戒之時,我將神魂轉移到了這孩子體內的心頭血里。但是我受傷嚴重,養了近三百年才甦醒過來。」
玄無極:「之後您為了捲土重來,就開始大開殺戒。兩百多年前的凡間戰爭也是出自您之手?」
嬰兒笑了一聲,「凡人於我們而言本來就是熔爐之物,需要來取,不需要棄之一邊。我不過是左右各國遊說了一番,戰爭就開始了,說到底,還是怪人類的貪慾作祟。」
玄無極:「為了溫養破損的神魂,您將僅剩的兩縷神魂一分為二,一份在藍鳳凰里吸收神力,另一份便投身到了洛家,開始了無休止的殺戮和死遁。如果我沒有猜錯,藍鳳凰這個身體就是你的替死鬼吧?現在你的神體已成,您甚至連天雷都不願承受,等藍鳳凰的枷鎖一開,天罰和成神天雷一齊落下,藍鳳凰便會首當其衝成為替您挨天雷的那個替罪羔羊。父神,您真殘忍。」
「沒錯,」嬰兒看向玄無極的眼神中滿是欣賞,「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聰明。」
嬰兒如黑葡萄般的黑眼睛望著玄無極嘆了口氣,「你是眾多神明中我最喜歡的那個孩子,這世間只有你我二人是從混沌中誕生的神,我對你一直有種惺惺相惜的情感。如果可以,我不願殺你,你不若再像以前那樣輔佐我左右。你殺我,對你沒什麼好處。你不阻我,待億萬年後你隕落之時我卻能幫上你。神終有一死,我會死,你也不例外。我們死後不會墮入輪迴,而是被流放虛無世界,那是比三千世界更浩瀚無垠的地方,處處充滿了恐怖和危機。」
「你錯了,他和你不一樣。」沈屹一隻手擋在玄無極面前,「你從混沌中誕生,生而便為最高位的父神,三千世界皆在你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你的生活一直是錦衣玉食、從未經歷過生死,所以你到了那個恐怖危險的虛無世界才生不如死。說白了,你就是一個一直呆在象牙塔里毫無挫折的溫室花朵,但玄無極跟你不一樣,他是沙漠中的仙人掌。他雖然也是從混沌中生出,可他經常撇去修為投身到三千世界,歷經坎坷磨礪、生死徘徊邊緣不知幾許。所以五百年前誰也殺不了你,只有他能。五百年前他能殺了你,五百年後他依舊可以。他的神力可能不如你,但他的魂力絕對在你之上。」
「你閉嘴!」嬰兒看到沈屹突然咆哮了一聲,「要不是因為你這個骯髒的凡人蠱惑了無極,他怎麼會殺我?!千萬年來,他從未忤逆過我!他以前就像這小東西一樣,可愛聽話又懂事。」
嬰兒說著短小的手臂朝著上方輕輕一揮,瀚海修士一直佩戴在臉上的面具瞬間碎成了兩瓣。
裡面的臉露出來,眾人紛紛露出驚艷的表情。
那裡面的根本不是什麼「人」,他的臉用木頭雕刻而成,乳白色的木頭雕琢著精緻艷麗的五官,眉心一點硃砂痣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