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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玄無極想起了什麼,唇角勾起一抹邪惡的笑容,「玄守霖,如果見到了白家人的下場,你一定會慶幸曾經以及今天所做的決定。」
沿著長長的廊道走下陵園,玄無極便看到了山腳下停著的黑色賓利車。
綿延不絕的杉木綠得像翡翠,蜿蜒曲折的山路被打濕地濕漉漉的。
氤氳的水霧將山川大海籠罩在了朦朧柔軟之中,天地靜謐祥和,遠處有三兩隻海鷗揚聲高歌,在細雨中暢快地伸展著軀體。
一副夢幻中的盛景。
而在這副畫中心,一名男人手上撐了把江南油傘。男人負手而立,翦水秋瞳中水光瀲灩,嘴角含笑,似山林中最溫柔的那隻白鹿,又像深海里最漂亮的那隻善解人意的白豚精靈。
男人穿了件墨綠色風衣,長身玉立,與這雨中美景相得益彰。
玄無極停住腳步,靜靜欣賞著眼前的美景,有些不可自拔。
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
眼前的畫面,溫柔了歲月,滌清了陰霾。
沈屹抬頭也看見了玄無極,在沈屹眼中,又是另一番風景。
巍峨的山林中,玄無極仿佛山林中最神秘惑人的精靈,他遠遠站著,只是站在那裡便可以吸引走自己全部的目光。水霧下的山林很美,可那些美景和眼前的玄無極站在一起,皆是失了顏色。天地黯然褪色,唯獨玄無極一人,鮮艷明媚,烙印在心房中,不可磨滅。
「玄無極,」沈屹忍不住脫口而出。
玄無極報以一個微笑。
明明隔著老遠,沈屹卻仿佛看見了玄無極在笑,那笑容勾魂奪魄,那笑容魅惑誘人。
那一刻,沈屹恨不得插上一雙翅膀,飛撲到玄無極身邊。
玄無極繼續向下走著,他走的速度很慢,可本來半個小時的路程,他只走了十分鐘便到達了山腳下。沈屹一個箭步衝上前將傘打在了玄無極頭頂上,「怎麼不打把傘?」
說這句話的時候沈屹在心裡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玄無極是什麼人?
他怎麼會怕區區的雨水,剛才玄無極一路走下來,身上可是乾乾的。
自己這不是又在玄無極面前犯蠢嗎?
玄無極看著沈屹將傘舉在自己頭頂上,卻把他自己留在了雨里,明亮的雙眼中頓時有星光在閃爍,忽閃忽閃地,仿佛天邊浩瀚無垠的繁星,「走吧,邊走邊說,我有點餓了。」
黑色的轎車在在細雨中像一頭矯健的黑豹,緩緩穿梭在蜿蜒的山路上。
「其實一直有個問題想請教你,沈醫生。」玄無極歪頭看向沈屹,眼角餘光可以看見向後飛快掠去的杉樹,「你好像很有錢的樣子?」
「醫學方面的專利本來就很值錢,我賣的又不僅僅是一兩個,自然就有了點小錢。當然了,我這些錢肯定是沒法和玄家相比的。」沈屹正襟危坐,玄無極的手搭在中間的水杯台上,似乎他一伸手就可以碰到玄無極的手。
「倒是你頭頂上這個,又是個什麼靈?」沈屹幾乎用上了自己所有的意志力,才強迫自己沒有把手伸過去。
「這是財靈,被玄家先祖用縛靈陣囚禁的神靈。」
「財靈,所以玄家才那麼富有。」
「倒也不盡然,玄守霖已經從五十多年前就停止了掠奪財靈的饋贈,他能有今天的成就一來是先輩留下的基礎,另一方面便是他自己出眾的能力。」
「那這麼說來,玄守霖倒也不是十惡不赦的人。玄家掠奪財靈饋贈的代價又是什麼?」隱約間仿佛感覺到玄無極的手又靠近了幾分。
玄無極賣了個關子,「你猜一猜。」
「玄家各方面都挺正常,唯一奇怪的是玄家人丁稀薄,好像不管玄家生多少孩子,最後能活下來的只有那一兩個。那這麼說來,他們付出的代價是不是子嗣?」
「你猜的也八‖九不離十了,他們的代價不是子嗣的生命,而是『傳承』。他根本不曾想拿著自己孩子的生命做代價換取財富,原本創造財富的初衷是為了給自己和後代創造更加美好的生活。可天意弄人,貪婪害人害己,貪婪者越是想留住什麼,便越會失去什麼。為了得到財富,玄家的祖先拋棄了『傳承』。可能他理解的傳承是知識的傳播。他們那個戰亂年代,文化人是最不受尊重的一類人。下九流,下九流,文化人就處在下九流的最下層,甚至連賣唱的青樓女子都不如。」
「所以玄家祖先很爽快地將『傳承』獻祭了出去,可他也是吃了沒有文化的虧,並不知道傳承的真正意義。傳承啊,必須有主體、有載體、有客體才能完成傳承。三者缺一不可,所以只要完成一者的抽離,便算是沒有了『傳承』。這一者便是客體,也就是玄家的子嗣們。」
「玄家那位祖先可能到死都不知道,他獻祭出去的到底是什麼寶貴的東西。好在玄守霖還有點數,及時停下了竊取饋贈,否則別說玄無極能不能活到現在,就連玄無極的父輩都不一定會出生。」
玄無極在心裡又補了一句:
也多虧了玄守霖的這個決定,玄家才沒有被他的觸感控制,化身為可怕的存在。
「你好像經常把『玄無極』這三個字掛在嘴邊,說起玄家和玄守霖也仿佛是在說一個不相干的家和人。」
「你想表達什麼,沈醫生?」
「我把你之前的直播都看了一遍,以前的你和現在的你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你到底是玄無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