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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再說。」
單郁抱著安棋不情不願退回帳篷內,靜亭這才開口,「安崽以後不能和我們一樣,他走的必然是一條光明的道路。」
單郁不耐道:「你到底要說什麼?」
「他的手很乾淨,他現在救的每個人都是屬於他的功德,將會成為他登仙路上必不可少的一塊階梯石。」
「而這件事情,我們都不能為他代勞。」
單郁聽明白靜亭的意思了,安棋日後終究還是要踏入修行之路的,現在積攢的福緣將在未來的某一天以福報的形式反饋給他,比如被困在修煉瓶頸時的一次靈光一閃,比如陷入絕境時一個生機。
單郁看向安棋,安棋眨了眨眼,他聽不太懂大人們的話。
單郁還是覺得,「現在想這些未免太早了吧。」
「不早了,」靜亭很平靜地說:「天道願意給他時間,卻不可能給我們。」
幾個窮凶極惡之徒,倒反天罡,強逆因果,壞事做盡,遲早要受到懲罰。
單郁顯然也想到了什麼,不再說話了。
外面有人喊道:「小龍神醫還看病嗎?」
安棋看看單郁,又看看靜亭,沒有人反對的話,他就去咯。
「我來啦。」
救人使小龍快樂,在流民營幾個大夫里,小龍大夫是最可愛笑臉最治癒的,而且一分錢不要,只要離開前說聲「謝謝」,夸一誇他,小龍大夫就會很開心了。
由於大家對他的高度讚揚,流民們幾乎都知道了他的存在,就連幾十里外鎮子上的老百姓都爬山涉水跑來找小龍看病。
在靜亭的刻意引導下,有些流民把安棋當成了上天派下來拯救他們的小龍神,人一旦對某個事物或者人有了信仰,日復一日加以強化,這份信仰就會化為相應的力量,所以安棋每天都去給人治病,但卻沒有怎麼感覺疲憊,身體裡的力量源源不斷湧出。
靜亭告訴他,這是來自信徒們對他的信仰所凝聚而成的力量,但安棋對信徒是什麼都不知道,懵懵懂懂地點頭,於是靜亭帶著他去看了流民們為他搭建的廟宇。
說是廟宇,其實就是個小木頭房子,但已經是他們能拿出的最大的誠意,門口的那兩隻不倫不類的石獅子還是他們日夜不停雕出來的。
廟宇一進門第一眼看到的都會是神像,安棋也看到了木頭桌子上擺著那隻泥塑的神像。
「那裡有隻坐著睡覺的泥蜥蜴誒。」安棋指著它說。
靜亭解釋那是他,是眾人為他立的神像,安棋吃驚。
「為什麼要捏我睡覺的樣子?」
「你忘了嗎?」
安棋無辜眨眼,「我忘記什麼了嗎?」
靜亭道:「他們給你塑像,讓你擺動作的時候你睡著了,他們叫不醒你,就只好照著你睡覺的姿勢和神態捏了。」
安棋在腦袋裡回想,在犄角旮旯里翻到了那一天模糊的記憶。
「嗷!」
他那天好像不止睡著了,還流口水了。
「換掉!」安棋急急去抓靜亭的手臂,「換一個好不好。」
到時候別人問起來:這裡供的是誰啊?
答:一隻睡覺流口水的小龍。
安棋害臊到要鑽土裡去了。
靜亭笑笑,安慰他,「莫慌。」
「神像只是一個載體,無論模樣如何,他們對你的信仰不會變,你能得到的力量只會多不會少。」
安棋捂著臉,小聲嘟囔道:「但是……」
靜亭在他耳邊說:「放心,誰敢笑你我就幫你揍他。」
安棋想說不用,但又感覺哪裡不對。
出家人可以打人的嗎?
又過了三天,最後一批流民身上的疫病也被治好了。
他們送給了安棋一件衣服,和一般的衣服不一樣,是由很多碎布拼縫而成,乍一看會以為是件破爛,但是靜亭讓安棋收好它。
「這件衣服有什麼意義嗎?」安棋覺得他們不會隨便送件給他的。
「這個叫『百衲衣』,各家出一塊布縫製而成,他們對你的感激和祝福都縫在這些針線里了。」
這就是大家對小龍的一點心意,他們知道安棋不缺金銀,但真心可貴。
安棋把它小心疊好,回去之後放在了柜子最裡面,和他的糖待在一起。
他也想謝謝這些給他立廟,送他衣服的哥哥姐姐叔叔姨姨爺爺奶奶們,親自下廚做了一大鍋綠豆湯,其實他就踩在小板凳上往鍋里倒了綠豆,大人們不許他碰鏟子和火。
但小龍的心意到了就好了。
就在他給大家分綠豆湯的時候,突然響起了一道油膩又讓人討厭的聲音,「呦,喝什麼呢?可否分本官一點?」
一個身著官服的中年男人在一隊官兵的簇擁下走入流民營,搶過一個小孩手裡的碗,聞了下,嫌棄地扔到了地上,小孩頓時嚎啕大哭,被大人趕緊捂住嘴帶遠了。
中年男人肥頭大耳,滿面油光,和周圍骨瘦如柴的流民截然不同,日子過的很滋潤,而且流民們似乎很怕他,他每走過一個地方,坐在那裡的人就會膽怯後退,瑟縮身子。
他最後在安棋面前停下,上下打量了一遍安棋,眼中冒著精明的光。
安棋不怕他,仰頭問他:「你是誰啊?為什麼要欺負小孩?」
他沒回答安棋的問題,而是問安棋身後的一個男人,「靜亭大師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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