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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鏡大叔攔著打手丙,臉上掛著不屑的嘲諷笑意:「別演了,我們都看出來了!哼,新剃的光頭吧?你看,還颳了個血口子呢!金鍊子咱們這街上也有賣的,十塊錢一米要多少有多少!還有這紋身貼紙挺逼真啊,呵呵,噗!」
吐了口吐沫在手指頭上,眼鏡大叔肆無忌憚的在打手丙胸口露出的虎頭上搓著。
搓了兩下,哎?怎麼沒掉?又使勁搓了兩下,還是沒掉……眼鏡大叔的冷汗下來了——該不會是真的吧?
手指頭顫抖的搓著打手丙的虎頭紋身,眼鏡大叔小心翼翼的抬起頭來,正迎上打手丙兇惡的眼神。
「我超耐磨的!」打手丙狠狠一拳打在眼鏡大叔臉上,頓時眼鏡被打飛了,眼鏡大叔捂著眼睛往後仰倒……
看著地上被踩扁的水壺,打手甲太陽穴的血管一跳一跳的,猛地從後腰拔出了斧頭,一斧頭砍在了水果攤大伯的肩頭上。
「啊——」水果攤大伯整個人都懵逼了,等到疼勁兒上來才終於是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頓時痛得鬼哭狼嚎起來,肩頭上鮮血淋漓讓身強力壯的他瞬間就變成了軟腳蝦,「噗通」一下就跪下了。
灌湯包大嬸還在跟打手乙搶被褥,跟撒潑的五十歲大媽戰鬥,打手乙一時竟然沒占了便宜。惱羞成怒的打手乙用力一推,頓時灌湯包大嬸就抱著被褥摔倒在地。
「去年買了個表!」打手乙助跑兩步,就仿佛足球運動員射門一般狠狠一腳踢在了灌湯包大嬸臉上。
頓時灌湯包大嬸滿臉開花,鼻子、嘴巴里都在往外淌血,剛剛還很潑婦的灌湯包大嬸瞬間就嚇傻了。
類似的一幕在不斷上演,雖然總共就只有七八個打手,但是個個如狼似虎,數以百計的金街老街坊卻是如同一群逆來順受的小綿羊,任憑七八個打手肆虐,最終是跟硝煙瀰漫的戰場一般倒了一地,有的躺著、有的跪著、有的趴著,個個鼻青臉腫還一臉的奴才相。
「全都是大傻幣!」七八個終於發泄爽了的打手抱著東西繼續走向停在街口的小巴,看都懶得看這些街坊鄰居。
「不是說這些人只是潘小閒請來幫忙的狐朋狗友嗎……」年輕女孩捂著破爛的衣衫淚流滿面,她的臉上留下個清晰的大手印,胸口上也有,斧頭幫的打手忒不講究,不但打了她還順手占了便宜。
「這些人絕對都是真流氓!」拄拐棍的老大爺趴在地上吃力的喘息著:「而且還是手上有人命的……」
「媽啊……」灌湯包大嬸「噗」的吐出口血,血里還和著兩顆亮晶晶的東西,赫然是一對門牙。
「是哪個傻幣說的他們不是斧頭幫?」水果攤大伯捂著不斷流血的肩頭,臉色蒼白的問道,他是受傷最重的。
這是斧頭幫的打手們看在潘小閒的面子上,手下留情的結果,否則金街殘聯今天就可以正式掛牌成立了。
水果攤大伯這句話問到了每個人的心坎里,誰也不會承認自己是傻幣,所以他們必須找一個傻幣出來背鍋,以證明自己不是傻幣。
「唰唰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眼鏡大叔的臉上,眼鏡大叔的眼鏡飛了,一隻眼睛高高腫起成了一條縫根本就睜不開,他呆呆的環顧四周:「你們都看我幹什麼……」
「看你麻痹!」
「都特麼怪你!」
「要不是你個傻幣……」
之前大家還是一個戰壕里的豬隊友,瞬間都翻了臉,為了發泄自己心裡的委屈,以及證明自己和這個傻幣不是一起的,街坊鄰居們一擁而上,把眼鏡大叔按在地上擺布出了十八般姿勢七十二般變化……
這個時候潘小閒一家正在街口的小巴里呢,潘小閒小心翼翼的把老媽橫放在了最後一排座位上,乾枯瘦小的老媽剛好可以躺下,潘老實則是把醫療設備又給插上。
車子窗簾都是拉著的,刀疤特意調了個舒緩的鋼琴曲播放,製造出個和諧友愛的環境。
片刻之後兄弟們都上車來了,東西都已經放在貨艙里,潘老實臉上堆滿笑,掏出自己的大前門來挨個發煙。
兄弟們都是嘴角隱蔽的抽搐了兩下,大前門啊,雖說是百年歷史,有著厚厚的歷史沉澱,但是也掩蓋不了它是一塊錢一包的廉價煙本質,可是誰又敢拒絕潘老實的好意?
刀疤第一個搶著接過來:「謝謝潘大叔,都是自己人,應該的,您老別客氣!」
潘老實便憨厚的笑著,他就是個蠅營狗苟碌碌無為一生的普通人,對兒子也沒什麼多高的期待。所以哪怕兒子結交了一批流氓,潘老實也沒責怪,畢竟兒子現在可是「做大事」的人了,三教九流都得交。
潘小閒的目光卻是落在了這些兄弟們的拳頭上、衣服上、鞋子上,血色的印記似乎表明剛才發生過什麼。
按照之前發生過的事情,潘小閒稍作推想就知道了大概,不過潘小閒並沒有在意。
今天他們搬出了金街,就絕不會再回來。金街里的一切,從此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那多年的街坊情分,在他們眼看著捲毛搶潘老實的錢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時就淡了三分,在他們擔心斧頭幫報復而躲回家去時又淡了三分,在他們聯合起來攔著潘小閒一家不讓走,然後斧頭幫一來就都跑了的時候又淡了三分,到剛才潘小閒沒看見但能聯想得出的事情,最後那一分情分也已經往事隨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