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棋如人生
那股拉力很是強烈，我下意識的想要去抱住鴛鴦，卻什麼都來不及了。
劇烈的旋風將我帶入半空中，然後好像是撞破了一層水霧般的光圈，「噗」的一聲，我整個人渾身像被雷擊一般，又瞬間恢復正常。
只不過受地心引力的影響，我整個人朝地面摔去。
「噗通」一聲，我的屁屁幾乎摔成了兩半。
周圍傳來鳥鳴聲。
我揉著屁屁四下觀望，見是一座山的半山腰，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總覺得有些疑惑。
剛才也不見這裡有什麼山，怎麼就會突然來到山腰了？
我站了起來抬頭望去，整座山雲霧繚繞的，鳥雀鳴叫，空氣好不清新。
難道這就是季恆說的入口？
可是我並沒有看到任何寺廟啊！
順著山路的台階，我朝上面走去。
迎面走來一個步履蹣跚的老人，我連忙讓開了路。
可是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個老人在經過我身邊的時候突然倒地不起，渾身抽抽著，嘴裡還不斷的冒著白色的泡沫。
「老奶奶！你沒事吧？」
我連忙蹲下身子，卻見她渾身顫抖的厲害。
難道是羊癲瘋？
我只是聽過這種病，卻沒有見過。據說此時撬開病人的嘴，放入什麼東西讓她咬著，以防止她咬斷舌頭就可以了。
左右張望了一下，這裡哪裡有什麼可以入口的東西？
而老奶奶已經嘴唇發紫，渾身更是抽抽的厲害。
來不及細想，我撬開了她的嘴，把自己的手指伸了進去。
幾乎是伸進去的同一時間，老奶奶咬住了我的手指，那力道幾乎要將我的手指咬斷。
錐心刺骨的疼痛襲來，讓我忍不住的痛呼了一聲，卻只能強忍著，無計可施。
她的牙齒就像是鋼鋸一般，不斷的磨著我的手指。我甚至有種錯覺，我的手指會因此報廢掉的。
但是沒過多久，老奶奶的病情就緩和下來了，並且鬆了口。
我拿出自己手指的時候，上面血肉模糊，鮮血淋淋的，而我的手指早就麻木的失去了知覺。
「老奶奶，你沒事了吧？」
老奶奶的神智還算是清醒，看了我一眼說：「我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你可不可以把我背下山去啊？我家就住在山腳下。」
我有些猶豫。
蕭諾和柳絮雪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了，我也沒有找到十七師傅，如果現在再耽擱時間，他們會不會有危險？
可是當我迎上老奶奶的期盼目光，我頓時點了點頭。
「好！」
「真是個好孩子啊！」
老奶奶虛弱的笑著，我蹲下身子背起了她朝山下走去。
一路上，老奶奶的話不多，我只好問道：「奶奶，這座山是什麼山？」
「青竹山。」
「那這裡有青竹寺嗎？」
我聽到這裡有些興奮。
「有啊！就在山頂。不過道路崎嶇不好走，而且青竹寺只有有緣人才能看得見，我們凡夫俗子是找不到的。青竹寺在我們這裡只是一個傳說。」
老奶奶的話給了我很大的打擊。
不過知道了青竹寺的存在，我也只能往前走了。柳絮雪的性命和蕭諾的生死都系在我的身上。
大約走了一個多小時才把老奶奶送下了山，來到她家的時候，我才發現她過的十分清苦，而且就是孤身一人。
「奶奶，你沒有子女嗎？」
我看著冷冷清清的小四合院，心裡有些同情和可憐這位老人。
「死了。多年前就死了。進來喝杯水再走吧。我姓張，你可以叫我張奶奶。」
張奶奶進了屋，熱情的給我倒了一杯白開水。
「謝謝！」
我也確實是累了，渴了，如今接過張奶奶的水杯，道了一聲謝謝之後就一口飲進了。
當我放下水杯的時候，我突然發現張奶奶笑的有些詭異。
「張奶奶，你笑什麼？」
「沒什麼，孩子，累了吧？睡會吧。」
「不了，我還要趕路呢，既然張奶奶你回來了，我就走了。」
我站起身子想要離開，卻突然覺得眼前有些模糊。
使勁的甩了甩頭，卻覺得天旋地轉的。
「你在水裡放了什麼？」
我捏了一把大腿，試圖保持清醒，可是眼皮子好像有千斤重，怎麼都睜不開了。
我知道我找了別人的道了，可是怎麼會這樣呢？
腦海里閃過蕭諾的臉，還有柳絮雪的容顏，一時間我怪自己太大意了。
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只能看著那奇怪的張奶奶不斷的笑著，然後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我的魂魄好像飄出了身體之外。
我能清楚的看到自己躺在屋子裡的床鋪上，身邊空無一人，而我身體的周圍好像布滿了什麼符咒類的東西，遠遠的看去，好像是一個陣。
一陣清風襲來，我的魂魄不受控制的隨風飄蕩了出去。
「啊！不要！我要回到身體裡面去！」
我大聲的喊叫著，可是周圍好像沒有人能夠聽到我的聲音。
風向不大，卻可以將我的魂魄輕飄飄的吹向任何的方向。
我該怎麼辦呢？
隨著微風的吹拂推動，我飄飄蕩蕩，搖搖晃晃的朝山頂飄去。
因為剛剛脫離了肉。體，我還掌握不好自己的魂魄，跌跌撞撞的，一路上不是碰到了樹枝就是碰到了石頭，弄得自己傷痕累累，渾身疼痛難當。
我也是覺得奇怪，都是魂魄了，怎麼還會有痛覺和五感？
不過那股微風就像是一隻溫暖的大手，始終推扶著我前進。
飄蕩了沒一會的時間，我已經到了山頂。
山頂有個凹陷的山峰，一座寺廟就建立在那裡。
寺廟裡鐘聲陣陣，香菸縈繞著，看起來倒有些像是仙境一般。
照理說，寺廟是所有魂魄和鬼魅的克星，很少有魂魄可以肆意的接近。
但是我的魂魄卻被那股微風推送著，穿過了寺廟的大門，直接朝最後面的禪房飄去。
一路上，我看到很多的僧侶在打坐誦經。
一道道金色的經文在半空中飄蕩著，煞是好看。
飄到了一座禪房門口，我終於落了地。而此時我也好像有了實體一般，居然能夠摸到門邊的實感。
「進來吧！」
房間裡傳來一聲男聲，聽聲音歲數應該不大。
我深吸了一口氣，對這樣奇怪的遭遇來不及細想，只好推門而入。
禪房裡，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子盤膝而坐。他長得眉目清秀，額頭上點了一滴紅色的硃砂，如墨的長髮隨意的披散在肩上。面前一盤棋局，一個人自己和自己對弈。
「坐！」
他輕聲說著，我卻覺得有一股不可違抗的力量牽使著我來到他的面前，並且不由自主的坐下。
迎面一股清風襲來，讓我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你是誰？」
我開口詢問，覺得十分好奇。眼前的男人穿著一套白色的道袍，道袍的領邊和袖口處繡著金絲線。他的手指蔥白如玉，甚至比女人手都好看，此時拿著黑色的棋子微微皺眉，好像正在考慮怎麼下棋，對我的詢問絲毫未覺。
我不敢打擾，只好耐心等待。
而這個男子也好像忘記了我的存在一般，逕自下起了棋。
我不敢催他，但是卻心急如焚。
「先生，你知不知道十七師傅在哪裡？」
「觀棋不語真君子，你不知道？」
男人淡淡的開口，卻不看我，而是有些訓斥的口氣對我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女人，而且先生我來這裡是為了找十七師傅的。你先告訴我可不可以？」
我確實是著急，雖然不太明白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處境，可是我能感覺到眼前的人對我沒有敵意，而那股微風應該是特意送我來的。
「陪我下完這盤棋我就告訴你。」
男人抬頭微微一笑，恍如是陰霾天空的一抹陽關突顯，頓時讓人覺得渾身暖洋洋的。
「我不會下棋。」
從小到大，我是真的不會下棋，不管是什麼棋，我看到就覺得頭疼，更別說是這種黑白子的棋了。
「隨便玩玩而已，請把。」
這個男人卻好像沒聽到似的，直接將黑子的棋子遞到了我的面前。
沒辦法，我只好硬著頭皮而上。
棋子是玉質的。拿在手裡感覺十分的柔滑，甚至我還有一種錯覺，這棋子好像帶著生命一般，在我的手中緩緩地流動著。
我真的看不懂棋局，隨意的放下一子，卻突然見整個棋盤活了起來。
剛才的黑白子的棋盤瞬間變成了一個電視屏幕似的展現在我的面前。
裡面有月司羽和惡靈嬰孩，還有蕭諾和柳絮雪。
兩方正在廝殺。
黑色的霧氣依然縈繞著整個房子，很多無辜的人倒下。
看到這一幕，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怎麼會這樣？」
「棋如人生，人生如棋，這不是你來找我的目的嗎？」
男人淡淡的笑著，我卻突然恍然大悟。
「你是十七師傅！」
「叫我十七就好。如今你已入棋局，現在你每走一步棋，或許會幫到蕭諾，或許會給他帶來殺機，怎麼走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十七師傅的話讓我頓時冷汗涔涔。
「十七師傅，我真的不懂下棋啊！求您救救他們！」
我說著就要下跪，卻被十七一揮手，頓時感覺一股力量托著我，任憑我怎麼努力，膝蓋始終跪不下去。
而十七師傅的聲音也再次響起。
「蕭諾把自己的全部都交到你的手上，他是否意識到你不懂棋局？他的生死在那一刻既然交給了你，就好好下吧。生是他的造化，死是他的歸宿。你隨意就好。」
隨意？
這生命攸關的事情怎可隨意？
我的心頓時慌了起來。
而此時月司羽的黑色劍羽已經射向了蕭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