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中情蠱(一)
我看了看他緊捏在我手腕處的大手。他來城裡後,膚色不是那麼深了,但他的手和我的手腕放在一起,立馬就顯得黑白分明起來。我此時有些納悶,他為什麼突然不想讓我去考試了?
「樊守,你真自私!」就在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樊守的時候,汪洋抬起著了黑色皮鞋的大腳,一步步走了進來。
他走進來之後,樊守捏我手腕的力度更緊了,讓我吃痛的嘶了一聲,他這才像是剛反應過來,鬆開了我的手腕一點。
「汪洋,這裡不歡迎你,你走吧!」
樊守瞪了汪洋半天,來了這麼一句話。
汪洋和他對視了一會,目光相接之處,似乎有火光閃爍,現場的氣氛也很壓迫。這兩個男人的氣場都很大,無論是誰站在人群中,都是能一眼被人認出來的主。
我目光在他們兩個身上來回穿梭,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其實只要今天我去考試,一年後就能拿到藥理專科的畢業證。這個專科是我回學校後,臨時換的。因為我真的不適合臨床那八年制的學科,而且,我拐賣後回來,家裡經濟條件根本就不允許我上學的,要不是我爸堅持,我恐怕早就輟學了。
好歹付出了這麼多年的努力,才考上醫大,而且,堅持這麼久馬上參加畢業考就能拿到畢業證了,突然在這關鍵點上讓我放棄,我真的好失落,好不甘心!
「我沒要你歡迎!」兩個人對視了好半天,汪洋才傲然的移開目光看向我,「陳碧落,如果你不參加考試,就拿不到畢業證,這幾年的努力就付諸東流了,孰輕孰重,你自己考慮吧!」
說完,他不等我回應,就利落的轉身往外走。
「落落,你別煩混,聽那位先生的,趕緊去學校考試!」
眼見著汪洋就要走出去的時候,樓梯處傳來了陳玉蓮的溫柔女聲。
汪洋頓了步伐,往樓梯那邊看去,面色一如既往的平淡。而樊守也看過去,他俊朗的臉上,露出了厭惡的表情,「這是我們夫妻的事,還輪不到別人干涉!」
樊守這話說的聲音很大,力度十足,讓陳玉蓮聽後身子都顫了一下,頓住了下樓的步伐,「你和她領結婚證了嗎?還夫妻倆?!你要是不對落落用強,她當年也不可能和你這種人成為夫妻!樊守,你就是個農民,自己沒有學歷就算了,還不想落落有學歷,真是太自私了。立馬讓我妹去考試!」
樊守聽到陳玉蓮的話後,手又把我的手腕捏的緊緊的,讓我手腕發痛,但這種痛好像會擴散一樣,漸漸讓我痛到了心裡去了。
我現在腦子裡浮現出第一次和樊守在一起的畫面來,那種恐懼和無助感,讓我記憶猶新,心裡產生了一點對樊守的牴觸心裡。
「守哥……」
「不許去!」我剛想勸他讓我去考試,他卻猛地朝我吼了起來。
他一向對我霸道,我都知道是為我好。可今天……
我不這麼覺得!
「守哥,我拿到大學文憑不好嗎?將來我也可以自強自立啊……」
「你不需要!有我掙錢就好。」樊守朝我又吼了句。
他這人一著急,就喜歡吼,性格暴躁的很。我一般不敢在他發火吼我的時候說話,因為怕惹怒他,他又得砸東砸西的,搞破壞。
所以,這會我即使心裡再難受,也低著頭不發一言了,可委屈的淚水就和斷線珠子一樣,從眼眶裡不停的流淌出來。
「你一個農民,能掙到什麼錢?你看看你讓落落住在什麼鬼地方?!落落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要不是被拐賣的你那,被你強了,她現在過的不知道多幸福!好,現在她認死理的跟定你了,你居然還得寸進尺的限制她的自由!落落是個人,不是你的工具,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陳玉蓮氣憤道。
她最後幾個字如同刀子一樣狠割著我的心,「工具……」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和碧落之間的感情,不要挑撥!」樊守身子氣的都微帶著顫抖了。
我也知道堂姐是有挑撥的嫌疑,但是,她的出發點確實是為了我好。
「我是說話難聽了點,但沒挑撥,如果你真的愛落落,就應該尊重她!你問問她,想不想考試?如果她說不想考試,那麼,我就扇自己一巴掌,立馬離開她。」陳玉蓮這會說話不那麼激動了,而是溫柔了語調。
她畢竟是我堂姐,真的在為我考慮。
汪洋聽到這,也插了一句,「陳碧落,我曾經告訴過你,這個世界上,能保護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對的,汪洋是說了很多歪理,但這句話我覺得真的很有道理。
他這句話,無疑給了我力量,我鼓起勇氣抬頭看向樊守這張五官立體的俊朗面容,認真道:「守哥,我知道你很在乎我,很愛我,也會保護我……但是,我不要再做一個只會躲在你的懷裡尋求保護的拖油瓶,我要強大起來,不求能和你一樣厲害,但至少能自保不拖累你!所以,這次的考試,我一定要去!」
我說完就閉上眼睛,生怕樊守會發火。
我閉上眼睛之後,就聽到了他粗重的喘息聲,好像是在努力的平復自己的情緒。就在我硬著頭皮的時候,他突然一把拉著我的手腕,將我拽進他的懷中,緊緊抱住,下巴抵在我的頭頂處,輕聲道:「我從來都沒覺得你拖累過我,相反,我覺得保護你,很有成就感。老婆,我知道你想去考試,想要拿畢業證,可是……我覺得不安……」
話說到這,他低下頭,唇貼在我耳邊,用只有我能聽到的音量說道,「我懷疑有圈套……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聽到樊守這話,我心裡咯噔了一下,樊守都這麼說了,那麼肯定是看出點什麼來!
「樊守,你別忘了,我現在是你的合作夥伴!我保證她考完試,會安安全全的回到這。」汪洋在樊守對我說完「瞧瞧話」之後,就立馬下了保證。
他真是聰明,一眼就看出樊守是在擔心我。
他這句話,確實讓我本懸起來的心,放下了。忙拉著樊守的衣角,「守哥,相信他一次好嗎?」
樊守卻鼻哼了一聲,冷冷盯著汪洋道,「我才不信他!」
「守哥!」我這下真急了,就可憐巴巴的看向他。
他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就低頭看向我,本堅定的目光就變得軟了些,「真拿你沒辦法,好吧,讓你去,不過……」
話說到這,他抬頭看了眼屋頂的鎮獸蠱吱吱一眼,又道,「帶上吱吱吧,它也許關鍵時刻能派上用場。」
「好!」我一聽樊守同意讓我去考試了,我整個人都輕鬆了,就差沒當著汪洋和堂姐的面親他了。
樊守還是寵我的!這會緊緊抱著他,將臉貼在他結實的懷中,感覺好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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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我洗漱完畢,樊守就說要送我去學校,汪洋沒阻止,就讓他坐在車后座上和我坐一起的,至於我堂姐,也要去市里拿回丟在酒店的行李,所以,跟我們一起,坐在了車副駕駛座上。
車開了一半的路程,汪洋和我堂姐都保持沉默,只有我和樊守在說話,因為樊守他不放心我,一路上叮囑我要小心,還在車路過一家手機店門口時,給我買了一部價格實惠的手機,裝上卡,讓我記住考完試就給他打電話,他在校門口那家咖啡店等我。我一一答應了,他才放心的摟著我不說話了。
我們一沉默,車裡就安靜的有些尷尬了。
「落落,這開車的先生是你朋友嗎?」沉默了一會,堂姐開口問我。話雖然是在問我,目光卻盯著汪洋看去的。
我居然忘了給她介紹了,於是,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是的,他是我朋友,叫汪洋,是醫大的教授。」
當我說到醫大教授兩個字時,我堂姐眼裡直冒光,我了解她,知道她這是對汪洋感興趣了!
就在這一瞬間,我心想,如果我堂姐和汪洋在一起,那麼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啊!至少汪洋不會在對我動心思了,我也不必在他跟前提心弔膽的。
陳玉蓮這會朝汪洋笑著道:「原來是汪教授啊,你好,我叫陳玉蓮,是落落的堂姐,很高興認識你。」
汪洋沒說話,繼續目不斜視的盯著車前方,陳玉蓮臉上就露出了尷尬的緋紅。
我見氣氛尷尬,忙轉移話題和樊守說話,「守哥,你快看外面的樹好美啊!」
「葉子都快落光了,沒什麼呀!轉移話題都不會找個好點的藉口!」樊守真是不怕事大的主啊!
不過我覺得今天的汪洋好奇怪,如果是平時,在外面人面前,他都是裝的很有禮貌,彬彬有禮的樣子,今天怎麼對我堂姐偏偏就冷了臉呢?
樊守這話讓陳玉蓮更加不好意思了,正巧到了我們昨天住的那酒店,門口雖然還圍著警戒線,但是,門口站的是酒店保安了。汪洋不用陳玉蓮說,就把車停下了。
陳玉蓮就趕緊拉開車門,朝我們說了句回見,就砰的一聲關上門,走向酒店。
這會汪洋才從後視鏡里看了我一眼,開口提醒道:「你堂姐身上有引身蟲,很不對勁!」
「我和她說了,不勞你再囑咐一遍。」樊守替我回答了。
「難怪你今天本不打算讓碧落去考試了,你是不是在懷疑,她身上的引身蟲,是活蠱人下的?」汪洋突然扭過頭認真的看著樊守問道。
活蠱人下的蠱?!我之前也曾懷疑過!
「像是。」樊守回答完這句話,就挑了挑厚重的眉毛反問汪洋,「如果她真的是被活蠱人下的蠱,那你們算不算同命相憐啊?」
汪洋也中了活蠱人的血蠱。
樊守這話說的有點意味深長,讓汪洋眯了眯眸,「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我堂姐長得不錯,性子也軟的很,你娶了她或許不錯。不過,我可不會叫你姐夫!」樊守嘴角一揚,壞壞的笑道。
汪洋聞言,掃了我一眼,隨即氣的臉漲的發紅,可一句話也不再說,而是發動車子,繼續往學校方向走了。
「守哥,真的沒辦法給我堂姐除蠱嗎?她和我大伯大媽,似乎都是因為我才被活蠱人恨上,中的蠱……」我得知堂姐是被活蠱人下的蠱,心裡好難受,如果不是我,我大伯大媽一定不會死,堂姐也不會中蠱了!
「回頭我想想辦法吧,你也別太自責,也別有壓力了。好好考試。」樊守倒是沒有拒絕我,而是答應幫我給陳玉蓮除蠱,我這才放心不少。
到了學校門口,樊守下車去了咖啡店,說在那等我。
而汪洋把車開進學校停車場後,就囑咐我讓吱吱別跟著我太近,於是,我指著一旁的大樹樹枝,讓吱吱過去那邊等著我。
它就老老實實的飛過去了。
隨後我和汪洋就分開了,我去了考場考試,考完試出來後,就聽到有人驚呼:「陳碧落,小心!」
還不等我反應是誰喊我小心,一隻修長白皙的大手就拉起我的胳膊,一把將我拉進懷裡,隨後,就聽到我頭頂處嗖的一聲掉下來什麼重物,再接著噗通一聲,我的腳和腿部,傳來液體噴濺感,我忙要轉頭去看樓上掉下來的是什麼,結果,一隻手捂住了我的眼,「相信我,你看了會做惡夢!」
是汪洋的聲音,他的聲音剛落,周圍就響起了尖叫的聲音,「啊啊」「死人了」「有人跳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