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五)
大家全直愣愣的看著那蘇捕頭弄出什麼招數來,不想一旁默默不語的秀才捕快突然撲到了老邢法師身上,口中還嚷著:「兔子,快!」
老邢法師猝不及防,給秀才捕快重重的壓到了地上。
「得嘞!」只見蘇捕頭縱身一跳,從老邢法師的身邊奪過了那黑皮袋子,把封口一拆,隨著老法師剛剛反應過來的一聲慘叫:「不……」
從那黑袋子裡鑽出了一個披著髒兮兮灰色袍子的妖怪,那妖怪雖長手長腳,眉目五官依稀可辨,約略是個人形,卻滿臉焦黃,坑坑窪窪,頭髮和鬍鬚也都是暗黃色,毛蓬蓬的,用陰測測的眼神盯著眾人,又看到了變成了妖鬼模樣的落花姑娘,「嗷……」的一嗓子,便去抱住了那妖鬼模樣的落花姑娘。
兩個妖怪擁成一團,眾人有的腿軟坐在了地上,有的尖叫出聲,都嚇得魂不附體,連聲道:「蘇捕頭,收了神通罷!」
蘇捕頭笑道:「情人相見罷了,何必怕成這個樣子?」
「情人?」在場眾人俱傻了眼:「這是哪門子的情人?」
蘇捕頭搖頭晃腦的在那老邢法師身上翻找一番,摸索出那個小鏡子來,老邢法師忙道:「蘇捕頭,咱們有事好商量……這個可是我吃飯的傢伙,還望手下留情……」
「你當初,為何不對他們手下留情呢?」蘇捕頭依舊是玩世不恭的笑容:「哎呀呀,一報還一報。」說著將那小鏡子再往那兩個妖怪身上一照,那鬼怪又變成了千嬌百媚的落花姑娘,而那奇異的怪物則變成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兩人對望一眼,落花姑娘猶一臉茫然,而那少年早抱住了落花姑娘:「千燈……教你吃苦了,原是我不好……」
「這是怎麼回事?」那老爺子驚呼起來:「小姐是變回來了,怎地那怪物也變成了這個輕薄後生?難不成……難不成你便是滋擾小姐的那個黃沙妖怪?」
蘇捕頭笑道:「這麼說,老爺子也識得這個少年了?」
老爺子忙道:「見是不曾見過的,不過確實是聽老爺說過,有法師在街上攔住老爺,說是小姐給妖怪迷惑,危在旦夕,交給了老爺一件寶物,但凡擱在閨房,可保平安,老爺本便覺得小姐有些怪異,總憑空說笑,忙應下來,小姐這才好了的。」
那個少年忙道:「管家爺爺,我雖並非人類,卻是與千燈姑娘兩情相悅,我們本約好了,我化作人形來入贅,彼此相守一生,可是誰知道,給這胡人法師嗅得了妖氣,偷偷稟告了千燈的父親,千燈父親取了這法師的寶器,教我對千燈近身不得,而這法師兩面三刀,又尋得了無計可施的我,才將我們三言兩語,騙到了這個田地。」
「怎麼樣?」蘇捕頭笑道:「可不是給人把皮扒下來了,快快快,我們都愛聽些個內情,你便速速道來,也給我們聽聽才子佳人的故事,戲台上的流俗,還是這種新鮮。」
「千燈自然是佳人……」那少年戀慕的看了一眼猶是茫然失措的千燈姑娘,嘆口氣:「我又何德何能,怎敢配當一個才子?列位見到了我的原貌,我也沒甚麼好瞞的,我本是西川一所寺廟裡佛祖座下鋪著的黃沙,日日聽著經文,享受善男信女的供奉,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年,慢慢也修煉成了人形,本一直清心修煉,指望著有一日,也能羽化登仙,當真去往西天,聆聽佛祖真言,方不枉在佛祖座下這經年。誰知道……」
「和尚尚且也有貪戀紅塵的,你一個妖怪,能做的這一步,實屬不易,動了凡心,也在情理之中,本捕頭猜想,該不會是哪一次,這千燈佳人燒香禮佛,你們便兩情相悅了罷?」蘇捕頭含笑道,紅唇微微一翹,露出一個深深的酒窩和一顆白亮亮的虎牙來,這一瞬間,我突然覺得這個滿是痞氣的少年英俊的簡直能趕上龍井。
「甚麼都不瞞高人……」那少年白淨面孔頓時羞紅了,卻難掩甜蜜回憶帶來的淺笑:「千燈她,在我心中,是世上最純最美的女子,為了她,這些修行,實在是身外之物,哪怕日後灰飛煙滅,能與她廝守一世,即使放棄了永生,我心足矣。」
「可惜啊可惜,「蘇捕頭含笑望著狼狽不堪的老邢法師:「偏偏給人為了一己之私,棒打鴛鴦,哎呀呀,好不可憐。」
「正是!」那少年道:「正當我被逼出了朱家,走投無路,心急如焚的時候,這個法師找到了我,說是有辦法幫助我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巧言誘騙,卻用那封靈袋捉住了我,以千燈挾持,逼我做他的手下,為虎作倀,千燈也深受其害,我好不容易才尋得了機會,將千燈救了出來,誰知道,千燈記憶喪失,我也不敢帶她回西川重蹈覆轍,只得將她帶到這玄陰之地,再貼身保護,先讓她身上的妖物吸取了陰氣,休養生息,方才引出這些事情來。」邊喝問道:「法師,我們與你無冤無仇,何苦要這樣害人?」
那老邢法師還要狡辯:「妖怪的話,說出來能有幾個人信!你若是有證據,大可拿出來!」
「你……」那少年一時氣結,嘆了口氣:「可惜千燈身上,給他寄生上一種妖物,名喚紫金陀螺丸,能吃了人的回憶,再讓人有了醫治傷病的能耐,這妖物個頭不大,卻能寄生頭腦之中,不斷蠶食人的內心,這法師這樣狠毒,把千燈當做靈丹妙藥,奇貨可居,賺取了不少金錢,只可憐日子久了,千燈心裡,怕是什麼都被吃空了……」
「喂,紫金陀螺丸這種東西吃人內心,連我這半桶水的修行,都聽說過,這黃沙怪說的分毫不差,你眼下到了這個地步,還要抵賴嗎?」蘇捕頭偏頭望著老邢法師。
老邢法師啐道:「既然你們有本事,只要取出那紫金陀螺丸當證據,我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