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龍體迷蹤誰所尋
那道士一面撓頭,一面答道:「那皇上的龍體,是大皇子尋來的!」
「大皇子?」璇璣子道長瞪大了眼睛:「這怎麼可能?大皇子身邊,一直清清靜靜的,怎麼會是大皇子尋得的?」
「不知道啊……」那道士說道:「現今靈堂之中一片譁然,皇親國戚和朝廷重臣們一個個的面面相覷,都覺著難以置信,這連一點後台都沒有的大皇子,怎地居然在這個時候,一命驚人,尋得了皇上的龍體……」
「老朽且問你,那大皇子究竟是自何處尋得的?」璇璣子道長忙問道。
「聽說,是大皇子感應天命,夢到了皇上託夢,說自己迷失了方向,給人牽著走,回不來了,且教大皇子前去接他,便在皇上最喜愛的御花園一個小小的亭子裡面,大皇子記下了那個地方,醒過來之後便獨自一人去了,這可不是,就將皇上的龍體尋得了,說是當時皇上龍體正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裡,面色紅潤如生。」
「這下子,朝綱之中,還不知道得有多少麻煩……」璇璣子道長站起身來,道:「老朽倒是想知道,這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局,是誰設出來的。」
我也恍然大悟:「大皇子雖然並不曾有背後的勢力,可是太后那番話早說在了前頭,尋回龍體的,任是哪一位皇子,便由哪一位皇子去繼承大統之位的,為著緩解這個箭在弦上的局勢,只怕大皇子這一次,還當真是一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方才道長說過,那個猜不出來頭的神秘人,大概便是那個大皇子的支持者了。」
「正是如此,」李綺堂道:「大皇子在這個時候,到了正風口浪尖上,一定是有備而來。」
璇璣子道長撣一撣道袍上的灰塵,道:「走罷,咱們既然已經不再是給二皇子和三皇子爭搶的對象,也可以露面,往那個靈堂之中去看一看情況了。」
說著,且仙風道骨的走了出去。
我和李綺堂還有那個通風報信的道士也忙緊隨其後,穿過了兩個石門和一道杏色的簾幕,面前豁然開朗,正是到了那偌大的靈堂後面去了。
只見靈堂之中,莊嚴肅穆的立著兩排穿著白衣的達官貴人,太后正端端正正的坐在了靈前,身後侍立著藍月大人。一個面容可親的皇子正站在二皇子身邊,看上去像是比二皇子年歲稍長,還有一個帶著些個稚氣的,約略便是那三皇子了。
這三位皇子站在一起,誰也不曾跟誰說話,只是靜靜的像是各懷心事,都在等待著甚麼。
璇璣子道長且與太后和各個貴人行了禮,我和李綺堂則也跟班兒一樣的照著做了,太后抬起眼皮,道:「璇璣子道長這個出關,不早不晚,正趕在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意味著甚麼?」
璇璣子道長忙道:「想來,順應天命,便是這個意思了,一出關,皇上駕崩,老朽乃悲痛至極,深恨不曾相助皇上,完成了皇上那未竟大業。」
「這倒是也不礙甚麼,」太后慢條斯理,卻氣勢逼人的問道:「舊主駕崩,新主未立,璇璣子道長,你可能占卜一下子,咱們朝廷的前路,究竟在何處?」
那璇璣子道長唱了一個喏,認認真真的答道:「太后娘娘心中,早有結果,老朽更不敢班門弄斧。妄自揣摩鳳意,只聽太后娘娘的吩咐。」
璇璣子道長不愧是活了這麼些個年的「人精」,滴水不漏,圓融的將問題丟給了太后,太后輕笑一聲,道:「平素養著你們,也是為著養兵千日, 用兵一時,你們可倒是好,眼看著這樣的形勢,居然倒是教哀家一個女人來做決定,這流芳百世可還好,倘若遺臭萬年,豈不是所有的罪名,都歸到了哀家的頭上?你們一個個的,都很會去尋了巧宗來,好明哲保身的,燙手山芋,誰也不想接,是不是?」
「臣不敢……」抑揚頓挫,整整齊齊的回應,顯得分外的訓練有素,瞧得出來,這些個王公大臣們,這句話只怕說的舌頭都長了繭子了。
眼看著太后不能出爾反爾,可也不想著將自己本想留給那三皇子的皇位拱手讓人,正需要一個台階下,偏生這個台階,卻十分難找。大概也是十分的苦惱。既不想言而無信,也不想錯失良機,更不想辛苦一場,為他人做嫁衣裳,大概太后與藍月大人,早絞盡了腦汁。
那大皇子一看這個狀況,忙跪下身來,道:「皇祖母雖然說過,尋得了龍體的皇子,便可以繼承大統,而在那夢中,父皇也說過,孫兒乃是父皇最信任的兒子,可是孫兒並不想讓皇祖母為難,眼看著二皇弟賢德,三皇帝機敏,孫兒愧為長兄,卻不比兩位皇弟,更適合這個王位,還望皇祖母收回尋龍體的那個成命,自二皇弟和三皇弟之間,尋一個能繼承大統,造福社稷的新君罷!孫兒在朝堂輔佐,已然心滿意足。」
太后的臉色卻越發的難看了,這個大皇子一番話,分明是以退為進,提醒太后莫要食言而肥,惹來後世的罵名,卻又假裝的謙遜友愛,這一番話說的動情之極,連我幾乎都要感動了,更何況那些個本來就搖擺不定的官員了,可給自己爭得了不少的同情,當真是個厲害角色。
太后沉吟了一下,道:「你起來,你也莫要妄自菲薄,和一碗水端平,固然不容易,可你畢竟是皇祖母的親孫兒,皇祖母自然不會厚此薄彼,與你不公,再怎麼說,皇上託夢,尋的是你,可見你在皇上心中,也卻是分量不輕,不過現如今皇上為何龍體失蹤,尚且成謎,新君之事……」
此時自然更加一片寂靜了,太后那欲言又止,教眾臣更是拿捏不定,該擁戴誰的好,當真擁戴了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倘若伺機造反作亂,必然國將不國,江山大亂。
最先打破這個讓人覺得十分滯重的沉寂的,是一個留著山羊鬍須,麵皮白淨的大臣,那大臣自整整齊齊的隊列之中出來,叩首道:「臣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