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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足夠的氧氣以及大氣壓力,有足以遮擋宇宙輻射的完好艙室,至少,衛雲卿短時間內的生存並不成問題。但是食物和飲水不多了。香菸對飛船的撞擊導致飲水大量泄露,食物也四散到了太空之中無法找回。如果還是沒有救援來到的話,衛雲卿將就真的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如果可以和地球恢復聯繫的話,那麼食物和飲水的缺乏也不能算是多麼嚴重的事情,就算沒有救援飛船將自己帶走,一艘小型的補給飛船的到來也可以解決掉燃眉之急。但最重要的是……通訊裝置也在香菸的撞擊之中毀掉了,這導致莊子號飛船已經成為了一個孤島,已經無法再和外界聯繫了。
並且,好像地球方面也並沒有著手對莊子號飛船展開救援。在這幾天時間之中,沒有任何有人的或者無人的飛船或者探測器到來。就好像莊子號飛船已經被放棄了一般。
這種情形讓人絕望,但衛雲卿卻一直堅持著,始終沒有放棄。
短暫的休息之後,衛雲卿再一次穿上了太空衣——長期處於飢餓之中,衛雲卿的身體已經虛弱了許多,僅僅是穿上太空衣這個動作,就讓衛雲卿急促的喘息著,腦袋似乎也有些發暈。但衛雲卿僅僅只是閉上眼睛恢復了一下,然後就離開了這個艙室。
衛雲卿必須要出去尋找飛船之中可能還存在著的飲水。沒有食物的話,衛雲卿最少還可以再活七天。但如果沒有水,衛雲卿就最多只能再活三天。
除了衛雲卿所在的那個艙室,以及和它連著的,被當做過渡艙來使用的另一個艙室之外,莊子號飛船之內的其餘所有地方都已經中斷了能源供應。這就意味著沒有照明,沒有空氣,沒有隔離,什麼都沒有。
飛船之內的環境和飛船之外並沒有差別。因為兩者之間已經聯通了。往日溫暖喧譁的居所變成了此刻冰冷死寂的地獄,這裡不僅有各種致命的宇宙輻射,還有四處亂飛的飛船碎屑以及不知道隱藏在哪裡的船體斷裂處——在這種環境中,衛雲卿必須要十分小心才行。因為那些斷裂處普遍十分鋒利,只要一個不小心的擦碰,太空衣就會被劃開,衛雲卿就會在冰冷和失壓之中絕望死去。
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隊友們的屍體。
在香菸對莊子號飛船的破壞過程之中,一部分隊友們的屍體被拋灑到了太空之中不知所蹤,另一部分則留在了莊子號飛船船艙之內。它們就隨著飛船的碎屑在飛船內部四處飄蕩,像是一塊冰冷的石頭。有時候它們還會撞到衛雲卿所處的艙室牆壁上,然後咚咚的聲音就會經由艙室內的空氣傳到衛雲卿的耳朵之中,就像是艙室之外有人在敲門一樣。
衛雲卿一度被這些聲音折磨到精神失常,但衛雲卿最終還是堅持了下來。
如果僅僅是屍體便也罷了,但最關鍵的是,它們並不僅僅是普通的屍體那般簡單。不知道為什麼,當初香菸並不僅僅是殺死他們之後就完了,而是肢解了他們的屍體——也有可能是在他們還活著的時候肢解的,誰知道呢。
換句話說……莊子號飛船之內並沒有完整的屍體,而是只有屍體的碎塊。在衛雲卿的行動之中,不斷的有屍塊和衛雲卿擦肩而過,或者是一隻手,或者是一條腿,又或者是一顆頭顱……
衛雲卿曾經承受著巨大的精神壓力檢查過那些屍塊,但結論卻讓衛雲卿有些疑惑。衛雲卿發現,隊友們的屍體並不僅僅只是被肢解那樣簡單。這所有的屍塊在被肢解的時候似乎都經過了最為嚴密的測量和計算,每一塊被肢解下來的屍塊都最大程度的暴露了人類身體的內部結構,這一切就像是一個最為高明的人體專家在研究人體構造一樣。
「或許,『香菸』並不僅僅是簡單的殺戮我們。它是在研究我們人類的身體構造,以增加對人類的了解。」衛雲卿這樣想著,「只是,當初它為什麼單單放過了我?」
衛雲卿仍舊記得自己在小飛船之內,隔著玻璃和香菸對望的情景。它給自己帶來的那巨大的精神壓力哪怕直到現在都讓自己有些心驚。衛雲卿確信香菸絕對不會額外的優待自己,但是為什麼……它殺死了所有人,卻偏偏放過了自己?
衛雲卿想不通這個問題,或許,自己永遠找不到這個問題的答案了。
前方,一顆圓滾滾的東西直直的朝著衛雲卿飛了過來。衛雲卿將頭燈轉過去,藉助微弱的燈光看清了那個東西。
那是船長的頭顱。頭顱的面孔十分猙獰,甚至於有些扭曲。兩隻眼睛則圓圓的睜著,眼珠向外異樣的凸起著,看起來十分恐怖。
很顯然,這顆頭顱的主人在臨死之前承受了十分巨大的痛苦。
衛雲卿閉上眼睛,不敢和那雙眼睛對視。那顆頭顱便在衛雲卿旁邊飄了過去,然後沒入到了黑暗之中,不知道哪裡去了。
定了定神,忽略掉身邊的一切干擾,衛雲卿再次開始向前飄去。此次出來,衛雲卿的目標是莊子號飛船的空氣循環控制器。在飛船正常的時候,那裡總是會有大量的冷凝水,甚至需要專門的儀器去處理這些水。那麼,在飛船失去能源供應,空氣循環系統停止工作,且裝甲被破壞之後,那裡的冷凝水可能並沒有全部逸散,而是可能有一部分凍成了冰塊。
衛雲卿想要的便是那些冰塊。
船艙內的環境十分惡劣,這讓衛雲卿足足耗費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才走過這僅僅只有一百餘米的距離。終於來到了這裡,但堅固的冷凝管道卻讓衛雲卿犯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