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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正在不眠不休的忙碌著,工作著,為和寶瓶座文明的真正接觸做著準備。
荒漠,高山,雪原,丘陵,這原本人跡罕至的地方此刻到處都是繁忙的工地。在耀眼如同太陽一般的燈光的照耀之下,無數工人如同螞蟻一般漫布在這裡,巨大的機械轟鳴著,無數車輛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如同高山一般的建築原料被運輸到了這裡,然後在工人和機械們的共同努力之下化作了堅固的防禦工事,化作了巨大的地下工廠,化作了四通八達如同蜘蛛網一般的通道……
科技的力量在這裡展現的淋漓盡致。
無數科研院所燈火通明,科學家們徹夜不休,終日沉浸在數據的海洋之中,實驗室則終日人來人往,一次實驗完成,立刻就會有另一次實驗開始進行。
公路之上車輛川流不息,無數個車燈匯聚起來,讓整條公路似乎都化作了一條長長的巨龍。交通指揮部門同樣處於繁忙之中,每一條公路的負載、車輛數量、行車速度等數據都會在這裡匯總,然後通過分析得出最優化的結論,最終下發到每一個實地執勤的工作人員那裡,並由他們引導車輛長龍按照最優化的路線前進……
整顆地球都被這種繁忙而緊張的氣氛所籠罩。人們似乎暫時忘記了疲倦是什麼東西,心中也只剩下了一個信念,快一點,再快一點……
相比起這些地方的繁忙,赫拉托爾深空望遠鏡基地這裡就比較安靜了。因為它並不承擔有關科研的天文觀測任務,所以天文學家們不會來這裡提交自己的觀測計劃。它只承擔一個任務,那就是在寶瓶座方向尋找非自然物體。更明確一點說,那就是尋找寶瓶座文明。
寶瓶座文明預計還有兩個月到四個月的時間就會來到太陽系,而按照它們前進的速度來計算的話,此刻寶瓶座文明距離地球還有五千億到一萬億公里的距離。如果它們的飛船體積足夠大,那麼光學望遠鏡是可以直接觀測到它們的。
赫拉托爾深空望遠鏡並沒有建造在地面上,而是和季華當初擔任負責人的傾聽者引力波天文台一樣,建造在太空之中。有四台直徑四點二一米的望遠鏡在地球環繞軌道之上運轉著,在地面工作人員的操控之下,它們可以隨意的轉換自己的觀測方向,它們的觀測數據則會發送到地球基地之中,供天文學家們展開分析研究。
隨著核子危機的到來,以同位素電池為能量來源的赫拉托爾深空望遠鏡原本也失去了能源供應並且癱瘓,但是航天部緊急進行了兩次太空發射,太空人們拆掉瞭望遠鏡的同位素電池,為它們加注了化學燃料以及相關設備,於是它們便又恢復了運轉。
通常時候它們是自動運轉的,在電腦程式的控制之下,它們會以固定的速度掃描寶瓶座方向某個區域內的所有空間而不需要工作人員們的干涉。同時,又因為赫拉托爾深空望遠鏡的觀測並不是基於科研目的,無需去分析它所拍攝的每一張照片的所有內容,而僅僅只需要分辨照片之中是否有疑似非自然物體而已,所以數據分析工作也並不需要太多人手。事實上,承擔這項工作的僅僅只有四個人而已,同一時間之內更是僅僅只有一個人在這裡值守。
觀測數據源源不斷的被發送到這裡,然後被電腦程式自動處理,只有計算機無法分辨的圖片才會傳送到值守人員面前。於是這名值守人員坐在電腦之前便陷入到了昏昏欲睡之中,又過了一會,甚至趴到了桌子上面,然後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但片刻之後,一聲刺耳的警報聲便猛然間響起,然後將他驚醒。他睡眼惺忪的離開了桌面,然後將視線放到了電腦屏幕上。
有警報聲,便意味著望遠鏡拍攝到了疑似非自然物體的東西。
他對於這種警報聲並不陌生。事實上,每一次值班,這種警報聲總會響起個四五次,但所有警報最終都被證明為是誤報,或許是偶然從望遠鏡之前飄過的一粒微塵,又或者是宇宙深處某一次激烈的物理過程,譬如超新星爆炸之類的事件所造成的干擾,又或者乾脆就是觀測錯誤。從來沒有一次例外。
但這一次似乎和以往並不相同。以這名值守人員的科學素養,他幾乎是一眼就發現了這張照片和以往的不同之處。
他在照片邊緣看到了一個模糊且暗淡的光點。而據他所知,以赫拉托爾望遠鏡此刻的觀測方向和精度來說,它不應該從那裡觀測到任何東西。
這個發現讓他立刻清醒了過來。幾乎是瞬間,他就調取出了這張照片的觀測參數,確定了那個光點所處的方向,然後將一系列的參數輸入到了電腦之中。
這些參數化作電波從地球傳播到了太空之中,最終被四台望遠鏡接到。四台望遠鏡同時調整了自己的角度,將鏡頭對準了參數之中所描述的方向。於是在三分鐘之後,新的一張照片被拍攝下來,然後傳送到了這名值守人員的面前。
新拍攝的照片比之前清晰了一點,但仍舊十分模糊。不過這已經足夠了,工作人員們已經可以藉此分析出許多東西了。
僅僅只通過一些簡單的計算,這名值守人員便得出了最終結論。
「距離……一萬一千億公里,大概和月球差不多大小,通過藍移測得,它此刻的前進速度為零點三九倍光速,通過相對論效應測得它的質量約為……二百億億噸。光走過一萬一千億公里的距離,需要耗費四十二天時間,也就是說,此刻我所拍攝到的這張照片,是這個光點在四十二天之前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