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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
“誰?”“什麼東西?”幾個聲音同時叫了起來。
就好像是咀嚼著什麼的脆響。我打了個冷顫,這讓我想到了死人,咀嚼死人。
“操!朱自力,你在幹什麼?”何運開一把抓住朱自力的領子,把他從地上拎了起來。
“我,我沒……”朱自力努力地想要掙脫,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怎麼了?”梁應物站了起來,朝那邊走去。我也想站起來,雙腿一用力,卻一陣酸麻,又坐回地上。
坐在朱自力另一邊的趙剛從地上撿起了一樣東西:“他,偷吃。”趙剛憤怒地說。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的其他人頓時喧譁了起來。
“先把他放下,何運開。”梁應物厲聲說。
何運開重重地哼了一聲,鬆開雙手。朱自力踉蹌退了幾步,直退到生活圈外才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手撐在幾根白花花的骨頭裡,不停地咳嗽著,看來是被剛才吃的巧克力華夫餅乾嗆到了。
趙剛緊緊地抓著從地上撿起的大半塊巧克力華夫餅乾,狠狠地看著,拿得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何運開一把握住了趙剛的手:“你想幹什麼?”另一隻手順手奪過了餅乾。
“你!”趙剛怒火上沖,眼看就要翻臉。
梁應物大步走到兩人跟前,大聲說:“給我。”
何運開沒有反應。
“給我!”梁應物聲色俱厲。
何運開猶豫了一下,終於把餅乾給了梁應物。
梁應物走到咳嗽漸止的朱自力面前,問:“剩下的呢?”
“沒,沒了。”
梁應物緊緊盯著只看得見一雙反著綠光的眼睛的朱自力,說:“或許該讓何運開搜一搜。”
白骨上的秘密(2)
“不,不。”朱自力把手伸進褲襠里,又拿出一塊密封包裝著的巧克力華夫,天知道他到底把這東西放在了什麼地方。
“就這一塊了,真的,我,我實在餓得受不了了。”
“要是再看到你偷藏,我劈了你。”何運開大聲說。
話音剛落,就是一陣附和聲,其中還夾著幾個女生的詛咒。
“你去死,死了就不用再吃東西了。”路雲的咒罵讓我心中一寒。我擔心,要是再發生這樣的情況,何運開很可能會真的動武。
梁應物掂了掂手裡的華夫餅乾,又扔回給朱自力,然後走到那一小堆食品邊,說:“現在,我把所有的食品平均分配給大家,你們可以一次吃完,也可以留一點慢慢吃,但請記住,這是你們最後的食物,朱自力,你吃掉的那一小半,會從你那一份里扣除。”
我很慶幸沒有被分到大包的薯片,不但不管飽,那樣大的體積更讓我有著不安全感。我分到了整整十塊壓縮餅乾,梁應物自己分給自己的是一整包的蘇打餅乾。我想他是特意優待了自己和我,對他而言,儘可能地保存自己和我,才能多掙取脫困的可能,這是把資源優化分配,他一向就不是呆板的絕對公平主義者。許多人分到的是很好看的一大包或兩大包膨化食品,包括努力把身子挨著梁應物的劉文穎。到底什麼能使人活得更長一些,能分辨出來的人並不多。
自我醒過來開始,我就隱約覺得些什麼,但卻始終抓不到重點。直到剛才,想到梁應物有意識地給自己和我留下了最優厚的食物,以期能有更大的機會走出甬道時,我腦子裡仿佛靈光一現。
“它是有意識的,梁應物,它是有意識的。”我叫了起來。
“有意識的,為什……”梁應物反問了一半,就想到了。
原先,我們一直以為,我們所陷入的是一個類似陣法的東西,不管這東西是天然的還是人工的,總之已經在這個人洞存在了不知多少時候,無辜的我們完全是被自己的好奇心陷害了。
可是甬道里的神秘力量,很明顯地是由於我們的探索行為,而改變了甬道的模式,讓我們無法繼續實驗,這已經不能用什麼陣法的自然反應來解釋,這幾乎肯定是一種有意識的、基於智慧思考的反應。
一股有意識的力量,也就是說,在這裡存在著我們從未接觸過的生命……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它要這樣做?
我躺在地上,極度的疲乏感正在慢慢退去,但是身體依然較平時虛弱得多,耗掉的體力不是幾塊餅乾就能補充回來的,睡一覺,到明天早上或許會稍稍好一些,但這並沒有什麼用處,更何況我現在滿腦子都是在思考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脫困,哪裡睡得著。
甬道已經不能進去了,可是這是通向外界惟一的路,如果放棄,難道還能自己開山打一條路出來?如果這是在打對戰遊戲,可以看做已經被人瞄準,就等著一槍爆頭GAME OVER了,可是發生在現實里,又落到了自己頭上,怎樣也要想辦法垂死掙扎一下。
其實我已經想到過,對付進了洞就走不出來這個問題,可以通過在人的腰上綁繩子,到時候前面的甬道走不完,就順著繩子走回來。但那股力量明顯不希望有人再進行這樣的實驗,難保不會悄悄把繩子弄斷,到時候出什麼事情就難說了。所以要不要把這個方法拿出來和梁應物討論,我一時間還拿不定主意。但真要完全舍了這甬道另尋它途,實在是一點頭緒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