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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靜悄悄的,除了摩托車發出的轟鳴外,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這裡的路很難走,即使是徒步也十分困難,但他卻開著摩托車沖了進來,而且已經沖了半個鐘頭,這簡直是瘋狂!
——他就是喜歡做別人認為很瘋狂的事。
突然,車頭一滑,他整個人從車頭上飛出去,摔倒在地,臉上沾滿了泥土和腐葉。他站起來,扶起車頭,又開始狂奔……
路越來越難走,坡越來越陡。車輪摩擦著地面,捲起潮濕的泥土和腐敗的落葉,卻上不去了,他狠沖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他無奈地放棄了。摩托車躺在雜草里,他望著它,眼中帶著難以割捨的依戀——在人的世界裡,他沒有朋友,唯一的朋友就是這輛車。
但現在,他卻不得不拋棄它了。
阿寂徒步走了幾個鐘頭了,他已經踏上了他的族途,殺人的旅途。
這條路就是卡雷西逃跑的路線,也是他追殺的路線。
也許是被殺。
不是我殺你,就是你殺我,沒有人比他還了解這個道理。
他踏上的也許是一條不歸路,死亡之路。
他一點都不在乎——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勇敢地走下去。
這路倒底有多長,他不知道,他甚至無法知道自己是不是能走出這片原始森林。
他翻過了一個坡,繼續往前走,然後他就看見了一個人。
這個人背靠著一棵大樹,坐在地上。腳上穿著一雙皮靴,身上穿著一件已洗得發白的牛仔服,外面還披著一件破舊的麻衣披風。在他旁邊竟也放著一個包。
一個皮帽正蓋在他的臉上,他並沒有看到阿寂,卻喃喃說:“又來個不要命的。”
阿寂好像沒有看到這個人,也好像沒有聽到他說的話,他依然走他自己的路。
“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牛仔服大聲喊道。
阿寂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
牛仔服自言自語:“原來是個聾子。”
阿寂嚓的停下腳步,說:“我不認識你。”
牛仔服終於摘下臉上的皮帽,露出出一張輪廓分明得英氣逼人的臉,沖阿寂一笑,說:“我也不認識你,但我不希望你死。”
“哦?”阿寂對牛仔服的話產生了興趣。
“這個森林會吃人,只有活得不耐煩的人才會到這裡來。”牛仔服臉上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
阿寂仔細看了看這片森林,到處是大藤小藤縱橫交錯,一些老樹形狀怪異,像是面目猙獰的魔鬼,毒蛇從樹上垂下身子,吐著血紅的信子。這確是一個可怕的森林。
阿寂回過頭,看著牛仔服說:“這麼說你也活得不耐煩了?”
牛仔服聳聳肩,驕傲地說:“我死不了,我是高手。”
他又問:“為了一億?”見阿寂不說話,他又說:“錢固然是好東西,但因為錢而丟了性命那就不應該了。”
牛仔服上下打量著阿寂,又說:“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你現在應該跟老婆在家洗鴛鴦浴,而不應該在這會吃人的森林。”
“我本來就是一個活得不耐煩的人。”阿寂邁開步子向前走去,再也不想聽牛仔服說一句話。
“等一下。”牛仔服站了起來,提起他的包,追上阿寂,說:“不如這樣,我做你保鏢好了,保證你死不了。”
阿寂地說:“我不喜歡有人跟著我。”他的確不喜歡。
牛仔服仍在試圖打動阿寂,說:“一個人走會寂寞的。”
阿寂眼中又湧起了一種無可奈何的悲哀。
寂寞?
他早已習慣寂寞,他本身就是寂寞的化身。
牛仔服突然走上去了,拍他的肩膀。
阿寂吃了一驚,迅速地轉過身,他的身體轉過來的時候,手上已握著一把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指著牛仔服的臉。
牛仔服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著了,臉上表情僵硬,眼睛瞪得很大。
過了許久,他才開始放鬆下來,緩緩地吐出一口氣,用一種不敢相信的語句說:“他媽的!真是快如閃電呀!”
他又笑了笑,說:“我知道你不會殺我的。”
阿寂說:“哦?”
牛仔服說:“因為我從你的眼睛裡看不到敵意。”
阿寂把槍收起來,冷冷地說:“別再跟著我。”
牛仔服一臉很無辜的表情,眼中流動著一失落的傷感:“其實……其實我只不過想跟你交個朋友。”
阿寂不想再說話,轉身走了出去。
突然他又轉過身,手中的槍又再舉起,黑洞洞的槍口又再對著牛仔服的臉。
“我說過別再跟著我!”他臉上布滿冰霜,兇狠地說:“再跟著我,我真的會殺了你!”
牛仔服立刻收住了腳步,雙手抱頭,賠笑著說:“OK,OK!我不跟你就是了。你不要老拿槍來嚇人嘛,會走火的。”
他真的再也不敢動了,呆呆地看著阿寂往森林深處走去,越走越遠。
他大聲喊起來:“小子,沒有我,你一定會死在這裡的,豺狼會把你的心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