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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她爸爸還說了其他一些東西,譬如我和她站在一起就沒有夫妻相,她母親也不希望凌一堯嫁給一個包工頭。
但我已經無力聽下去了,腦子裡只是想著大二那年我們一起去周莊玩,吃飯時旁邊一個話嘮老太和我們搭話,嘖嘖地讚嘆我們是金童玉女,以後生出來的小寶寶一定也很漂亮。當時凌一堯紅著臉一直笑,而我閒得無聊與老太太扯,老太最後一拍大腿去擇菜去了。當時我心口壓抑得難受,擔心自己一個黝黑的爺們兒當眾哭出來,站起來不服氣地對他拱了拱手,轉身去前台結帳走人。我當時心口堵得慌,胸口壓著一塊巨石,像一條狼狽的狗一樣微微張著嘴巴,呼吸困難且短促。
那段時間,凌一堯的日子也不好過。她明確拒絕他人的安排與介紹,每天不洗漱打扮,更不出門,用這樣的方式向我證明自己的立場。為此,她與母親發生激烈的爭吵,鬧得左鄰右舍都議論紛紛,她母親患有支氣管炎,春節還沒結束就住院了。但我又能怎麼辦?雖然她父親還沒說完,我就起身離開了,但我明白他此行的目的絕不是對我羞辱或是嘲諷,而是要我與凌一堯停止交往。我過得黑白顛倒,不知道自己為誰而活,活著到底有什麼意義,脾氣變得極其暴躁。早在2008年,我媽媽就已經見過凌一堯,她知道我遭遇怎樣的事情,幾次自責自己沒本事,沒有為我積累財富。我沒有安慰她,也沒有責怪她,只是一個人獨自發呆。我把所有罪責都歸結到自己是一個窮小子的原因上,也是從那段日子開始,我對金錢產生無比執著的痛恨,以及無比狂熱的嚮往。剛好朋友打電話過來,約我一起去烏魯木齊參與一個太陽能發電站的工程,但需要提前墊資。我幾乎沒有猶豫,一口答應下來,決定把我和我父母所有的積蓄一起帶上,孤注一擲。事到如今,我已經沒有什麼好畏縮的,我連凌一堯都輸了,還有什麼輸不起的?大不了哪天形影相弔,身無分文,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了結這條可笑可悲可憐可恥的賤命。臨行之前,凌一堯打電話過來,她說:“呂欽揚,我們分手吧。”只是簡單一句話,不由我分說,她便直接掛了電話。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竟然一點痛楚的感覺都沒有,麻木得就像一塊死肉,直到許久之後手機再次震動,我才醒悟過來。凌一堯在簡訊說:“剛才免提說給我媽聽的,你不要當真。你今天去訂票,我們一起回南京。”我一下子精神起來,回覆說:“要什麼時候的票?”“明天中午,好嗎?”她像在哀求我。我當即開摩托車趕去車站,一路狂飆七八十碼,訂了第二天中午11點20分去南京的長途車票。當時我的內心摻雜著各種情緒,疑慮,自責,興奮,欣慰,以及被全世界圍剿時與她一同突圍的悲壯。
第二天上午十點我就在車站外面等候著,手裡捏著兩張車票,既期待又忐忑,就像守在高牆外即將與主公家千金私奔的狗奴才。
凌一堯一開始還低聲和我打了電話,說等會兒就出來,但兩個簡訊之後,便再也沒有動靜。我有些焦急,但又怕在不恰當的時刻打不恰當的電話,於是耐心地繼續等。11點20分過去了,車子發動了,她還是沒有出現,我捏著兩張過期車票傻傻地站在那個空空的檢票口。大約十一點半,她終於發來簡訊,說:“你直接來南京,我已經在路上了。”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猜想今天的她一定處境混亂,於是顧不上多問,趕緊重新買了最近一班的票。
我顛簸一個下午,到達凌一堯那裡已經快到下午七點。我們避開那些不愉快的話題,就像以前一樣一起擁抱,親吻,然後去外面吃飯。那是我第一次請她吃西餐,也是我第一次吃西餐。當廚師把牛排端上來,說他要揭蓋子了,而我木然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揭蓋子與我有什麼關係。凌一堯解圍說:“先幫我揭吧。”她把紅色的餐巾擋在面前,廚師揭開蓋子,油星點四濺,被餐巾擋住。我當時才想起來,這步驟我以前是知道的,只不過在外面呆久了,早已忘記。那廚師望了我一眼,又看了凌一堯一眼,雖然面無表情,一句話都沒講,但不知道怎麼了,我就是莫名其妙地多想了。晚上我住在她那裡,那個我們曾經一同經營的小家。與以前一樣,我們一起打掃整個寒假都沒人住的房間,一起鋪床套被子,然後輪流洗澡,最後在床上擁吻做愛。那天我有些蠻橫地占有她的身體,她似乎感受到我的情緒,一直咬著嘴唇默默承受著,但我準備退出去戴套時她卻摟住我的脖子,說:“就在裡面!”我問:“安全期嗎?”她低聲地說:“不是。”我看著她的眼睛,她目光堅定,她的手指緊緊地抓著我的肩膀,指甲嵌入肌膚,仿佛已經決定破釜沉舟,再也不回頭。
那天晚上十一點多,我們都沒有睡著,在被窩裡牽著手,討論以後的安排。我說我想去烏魯木齊一趟,大約五個月的工期,只要賺到這筆錢,我就可以大大方方站在她的父母面前,用事實證明我可以讓凌一堯過得好。凌一堯聽說我將全家所有積蓄都搬出來拼,建議我不要去冒險,希望我在南京找一份工作。我問道:“如果我不去賭一把,守著一份少得可憐的工資,你父母永遠不會瞧得起我。”她說:“萬一輸了怎麼辦?”我一下子被問住了,因為我當時對金錢財富充滿狂熱,就像一隻餓極的猴子,敢於去抓萬丈懸崖邊的一隻野果。我沒有回答她,只是把她擁在懷裡,把臉埋在她柔順的長髮里呼吸,一陣恐懼湧入心底。我賭輸了怎麼辦?興許我會一死了之,把這具臭皮囊丟在新疆的戈壁灘上餵野狗吧。正是在這個時候,她母親打電話過來,凌一堯打開檯燈,忐忑不安地接聽,那頭的聲音也被我聽得分明。她母親詢問她有沒有安頓好,晚飯在哪裡吃的,什麼時候上班,最後才興沖沖地說:“羅XX這孩子真不錯,今天特意把你送到南京,回來時還給我帶了南京的鹽水鴨,真是很勤快。”凌一堯很尷尬地看我一眼,敷衍道:“哦。”然後她媽媽又說:“你和那個呂欽揚分了就分了,不要再有來往,糾纏不清的惹閒話。這個羅XX條件不錯,又是知根知底的,你們倆再處處,平時多打打電話,或者上網聊聊,總會處出感情的。”凌一堯只是嗯嗯地應著,不敢抬頭看我了。電話掛斷之後,凌一堯翻身過來抱住我,在我胸口蹭來蹭去,叫我不要介意,她只是敷衍一下而已。我的心情就是非常沮喪,甚至覺得躺在這張床上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我說:“你現在怎麼有那麼多事瞞著我?”凌一堯說:“你以為我願意藏那麼多事?我媽問我有沒車票,我說沒有,她就叫羅XX送我了,我不告訴你是怕你多想,不肯來南京找我。”可我那可悲的自尊心又開始作祟,腦子裡老是想著她和那個人坐在那輛歌詩圖裡,而我像一個傻逼似的坐在長途客車上。我沒有責怪她的意思,我只是恨自己為什麼總是處於下風,為什麼那些人非要這樣巧取豪奪。凌一堯又是安慰,又是發誓,甚至不停地挑逗我。以往她惹我生氣了,只要這樣一挑逗,撓我的痒痒,我便翻身將她撲倒,一場小矛盾便化為烏有。可惜,這次不奏效。她思索片刻,翻身趴到我的胸口,說:“呂欽揚,如果下個月有個人不來找我,我希望你能儘快趕回來,好嗎?”我一下子風聲鶴唳地緊張起來,問道:“誰?羅XX?”她平靜地說:“我大姨媽。”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她又補充道:“或者我找你去。”我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一把將她擁入懷中,恨不得把她勒得窒息。凌一堯呀凌一堯,我喜歡你喜歡得恨不得為你去死,我想把我賺來的每一分錢都交給你花,我想讓你這輩子都不受半點委屈。我不想遠走他鄉,我不想顛沛流離,我不想每天早晨一睜開眼睛就很失落,不知道你在哪裡,心情如何。我想你啊愛瘋飛餓啊將發往放PJGFKCFOIAF哦額墳挖金風科技啊絕非挖掘啊我佛架飛機哦額外JPAWFJOAWIJGFAWJIAFGEAFEOKPFWOXIANGNIAAOAAFFAWFAFOF哈哈複合肥哈額發發火佛QFAQ飛餓肌膚iaf哈哈哈愛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裡一段亂碼就是原文估計LZ寫到這裡戳到痛處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