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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後來雲德大師就流淚了,他說開始我還不理解師傅,心裡埋怨他。後來他將主持之位傳給我時,才告訴了他的苦衷。那已經是建成南無阿彌陀佛佛像幾年後的事了,他住在南無阿彌陀佛的下面,每日有著他的貼身和尚為他送飯,他不准著我們靠近他,所以我再見到時候也是幾年後的事。那時候他消瘦得已經沒了人樣,大手乾枯得如同乾柴,整個身子乾癟得好似只有了骨頭。
那時候我也有了一些道行,能夠看出師傅身上佛光滔天,可偏偏黑霧纏身,將所有佛光活活壓制。師傅告訴我他是被惡鬼纏身了,折磨多年,之所以閉門不出就是因為擔心他身上的厄運會傳染我們,從而毀了整個雲台寺。而最近幾年,因為身上的黑霧不減反增,愈加兇殘,不得已師傅才想出建造南無阿彌陀佛佛像,收集信徒的信念之力,來壓制黑霧的方法。
後來我也請過不少高人前來觀看,可那些高人都說黑霧太過兇殘,只能壓制。這麼多年我師父依舊還在南無阿彌陀佛佛像的下面生活,這時候的他已經將近一百的高齡了。為了引起外界懷疑,我還特意辦了法事,對外都說雲智大師圓寂歸去了。不過那時候我師傅的樣子確實滲人,即使沒有法力之人看去也是陰森的感覺,又加上瘦如骷髏,所以那些個不懂事的小和尚才會說死得不太平的。
雲德大師講到這裡的時候,我的黑木耳已經吃完了。這個故事太過精彩,我也不知道我被嚇了幾次,又被驚嘆了幾次。鬼澤自然就是鬼爺的父親咯,對於那些死去的人我倒沒有什麼想法,若是非要說些什麼想法的話,我只能說那些人該死!死不足惜,換了我我也會這麼做的。曹操的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寧可我負天下人,休叫人下人負我。
雲德主持講完這些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桌上的菜也大多涼了。雲德等幾個老和尚那是老淚縱橫,而鬼爺也流著淚。我看他們流,我也不好不流,於是乾巴巴的打著哈欠,硬是擠了幾滴出來。
雲德主持問鬼爺說,施主也是被我師傅那深明大義捨己為人的菩薩心所感動了吧?鬼爺看著雲德不說話,我知道他在哭他的父親。桌上有些沉默,我看大家都不說話,便語不驚人的說了一句,雲德主持,這黑木耳太好吃了,能再上一盤麼?
眾屌一定不明白的我意圖吧?我這是一石三鳥之計。第一,我從進來到現在沒有說過一句話,此話一出證明我不是啞巴。第二肯定了雲德大師準備的菜餚不錯,他一定是知道我在誇讚他的吧?你們說這樣他會不會對我產生好感,這樣我是不是又多了一個好朋友,俗話說得好多一個朋友多一個出路嘛,想想還有點小無奈,魅力太大也不好。第三呢,我這是打破沉默,找個引人注目的話題,黑木耳啊,誰不喜歡啊,對吧!對吧?
不過似乎效果不佳,除了鬼爺瞟來一個白痴的眼神,剩下的老和尚壓根就沒理我。這些老傢伙根本就不能明白我這年輕人的心思啊。鬼爺瞟完我後對著雲德主持說,不妨讓我去見見那雲智主持吧,若是我看不好便去請香港的那幾位高人朋友。
雲德主持一聽鬼爺要去看雲智主持連連點頭,說如此甚好,那就有勞施主了。我估計這老和尚是怕剛剛把故事說得太嚇人,把鬼爺嚇破膽不敢去看了。
之後雲德主持便領著我們去了南無阿彌陀佛佛像處。此時天色已黑,我抬頭望天,烏黑一片,沒有月亮,更沒有星星,只是死氣沉沉的一片。寒冷的秋風颳來,我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顫,這山上還真是冷呢。我將衣服裹緊,緊緊的跟在鬼爺的後面,這老傢伙能夠給人莫名的安全感。
我們行走在寺院之中,並沒有看到什麼和尚,只是隱隱能夠聽到大雄寶殿傳來的陣陣佛音,那是和尚們正在誦經。因為隔得太遠,聽得也不真切,就是隱隱約約,飄飄渺渺的,倒給這慘澹的夜色添了一些神聖。
在寺院中行走一回,我們便到了南無阿彌陀佛的佛像下面。之前白天遠觀時候,其上總是被一層白霧遮籠,飄飄渺渺極為佛意,真如一尊功德無量的南無阿彌陀佛盤坐在山頂講誦高深佛法一般。可這一近看,發現這陀佛除了高大尊嚴,金光閃閃外,還多了白日沒有的陰森,這種陰森並不是因為黑夜的緣故,而是因為有些一絲絲一縷縷的黑霧所包裹的緣故。
白日因為陽氣昌盛,黑霧收攏,可一到晚上,陽消陰長,黑霧便從陀佛中漸漸瀰漫而出,看如今的陣勢,黑霧已經要向著白雲寺內籠去了。黑霧也叫鬼霧,陰間一種稀有獨特的氣體。這種鬼霧陰氣極盛,受鬼物喜愛,能夠強健他們的陰體,增加修為。若是被此物纏身,那麼你便會被各種鬼物視為唐僧肉。更可怕的是鬼霧能夠吸食陰氣自我增加,所以一般人被這種鬼霧纏身的話若不被鬼物糾纏致死,也會因為陰耗陽殆而死的。
雲智主持顯然就不是一般人,所以他現在都要一百高齡了依舊沒死。我凝望著佛像,面色有些凝重,而雲德主持已經在佛像底下拉開一個暗道。暗道建得很巧妙,若是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這是一個通道,入口不大,我們幾個需要貓身弓腰進入,裡面則比我想像的大得多,並不悶,想來是有通氣口。而地上擺滿了點燃的蠟燭,將整個室內照得亮亮堂堂的。
雲德主持囑咐我和鬼爺小心,勿將這些蠟燭熄滅或是踢翻咯。難道這蠟燭也有門道,我放眼望去,這個暗室有百來平方米,地上擺滿了蠟燭,看這數量怎麼說也有個千來根蠟燭吧,擦!這寺廟有錢也不能這麼揮霍吧?不過細細看來,這蠟燭擺得很有規律,像一個陣法。而在蠟燭中央,坐著一個老和尚,入定打坐,紅袍黃衣,燭光打在他的身上,遠遠看去,還頗像佛陀,不過就是太瘦一些,紅袍黃衣看著太大,像是套在身上,有些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