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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明白,這已經不是緋聞,而是醜聞。一旦敗露,將遺臭萬年。

    作家說:“如果不能滿足她,她肯定跟我魚死網破。我完了,節目也完了……”

    至此,作家對米嘉已經是一半求助一半威脅了。目前,他是她的搖錢樹,保不住他的聲譽,就保不住午夜節目的聲譽,也就保不住她的滾滾財源。

    米嘉瞪了他一眼,看著窗外,不再說話了。

    突然,她說:“殺了她。”

    作家哆嗦了一下:“你殺還是我殺?”

    米嘉又瞪了他一眼:“她不就是一個雞嗎?殺雞焉用宰牛刀!雇個人,幾萬塊錢就搞定了。”

    作家想了想,突然說:“不行不行!那樣的話,我們都完了!”

    米嘉不耐煩地說:“你他媽幹不了大事!算了,那我就找人教訓她一下吧,讓她不敢再來糾纏你。”

    “到哪兒找人呢?”

    “只要給錢,願意乾的人多如牛毛!”說著,米嘉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男服務生:“——比如他。”

    服務生見米嘉指他,馬上走過來,恭恭敬敬地問:“需要效勞嗎?”

    米嘉揮揮手,說:“不需要。”

    服務生就回到了原地,繼續侍立。

    米嘉拎起鴕鳥皮挎包,站起來,說:“你講好你的恐怖故事就行了,這件事不用你管,我現在就安排。”

    作家還想說什麼,米嘉已經掏出電話,一邊撥號一邊朝外走了。

    她一口茶都沒喝。

    斯汀正在唱:我知道黑桃是士兵的利劍,我知道梅花是戰爭的武器,我明白方片在這遊戲中意味著金錢,卻都不是我心的形狀……

    他看著米嘉胖墩墩的背影,打了個寒噤。

    第二天中午,米嘉把作家叫到了她的辦公室。

    兩個人正在商量如何教訓顧盼盼的事,顧盼盼的簡訊就追來了:1尋0,我在耐心地等你。咬。

    作家看完後,六神無主地把手機遞給了米嘉。

    米嘉沒有接,只是掃了一眼,眼睛裡充滿了厭惡。

    作家縮回手,想了想,關機了。

    米嘉說:“我有一個黑道朋友,他去了俄羅斯。昨天,我跟他通了一個電話,他幫我找了一個人。這個人就在西京。”

    房間裡一下就有了警匪片的氣氛。

    作家回頭看了看門,小聲說:“你和這個人見面了?”

    米嘉輕蔑地看了看他,說:“你真是一介書生!我怎麼可能和他見面!”

    作家點點頭,說:“對對對,只能用電話。”

    米嘉說:“為了和這個人聯絡,我專門買了一個新號碼,擺平這件事之後就扔了。上午,我和他談好了價錢,而且已經給他的卡上匯了一部分錢。”

    “你的動作真快。”

    “晚上,你給那個女孩打電話,改變一下口音,裝成南方人,價錢可以抬高一些,把她釣到玄卦村一帶,我讓這個人埋伏在那裡。”

    “玄卦村?”

    “偏僻才安全。”

    “他不會殺了她吧?”

    “不會,我都交代好了。”

    說著,米嘉從抽屜里拿出一隻黑手機,說:“這個新號碼,不登記姓名的,一次沒用過。你用這個跟她聯繫。”

    作家接過這隻黑手機,顫巍巍地放進了口袋裡。

    晚上,作家沒開燈。

    他一個人呆在家裡,手裡緊緊抓著米嘉提供的那隻黑手機,等待指示。

    這隻黑手機的造型有點奇特,很像一個電子遊戲機。只是,現在它操縱的,不是遊戲人物的生死輸贏,而是現實。

    天越來越暗了。

    終於,米嘉用辦公室的座機,打通了作家的座機。

    “你可以約她了。”她平靜地說。

    “好的。”

    “你不要掛這個電話,我聽著。”

    “你也不要掛,我得隨時跟你商量……”

    接著,作家小心地放下電話,拿起那隻黑手機,撥通了顧盼盼的那個交易號碼……

    他自稱是雲南的一個畫商,住在玄卦村。他說,上一周,他和她在網上聊過天,留下了她的號碼。現在,他約她上門來服務。

    最後,他說:“我在玄卦村通往公路的土道上接你。”

    改變口音甚至聲音,是作家的強項,絲毫沒有引起顧盼盼的懷疑。

    顧盼盼前往玄卦村的時候,米嘉立即指令她僱傭的那個人,同時朝玄卦村趕去。

    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作家和米嘉一起等待。

    作家在家裡的地板上,不安地走來走去。

    米嘉坐在辦公室的老闆椅上,手裡玩弄著一隻辱白色的ZIPPO打火機:啪嗒,啪嗒,啪嗒,啪嗒……每次,火苗都會高高地竄起來。

    他和她的座機,始終通著。

    中間,顧盼盼打來一次電話,對地點提出了懷疑,作家順嘴說出了米嘉的話:“偏僻才安全。”

    一個鐘頭之後,作家在座機中聽到米嘉的手機響了,她沒有說什麼,一直在聽。幾十秒之後,她掛了手機,在座機中對作家說:“好了,這世上少了一個人,多了一個鬼。”

    這一天是3月8日,婦女節。

    作家一下就跌坐在沙發上。

    米嘉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作家什麼都沒有聽進去,只是“嗯嗯啊啊”地敷衍著。

    掛了電話,他呆呆地靠在牆壁上,站了足足有十分鐘,全身開始劇烈地哆嗦起來。

    十一:旁聽(1)

    我做了一個夢:

    無數一模一樣的人,圍成一圈,把我困在中間。

    只有一個空位。

    我朝那裡衝過去,想突圍。

    那個空位卻響起一個嚴厲的聲音:旁邊都空著,你為什麼偏偏來撞我?

    殺掉顧盼盼之後,米嘉開車回到玉米花園,已經11點半。

    三三兩兩的人在遛狗。玉米花園裡,很多人都養狗,有大有小,有胖有瘦,有尖嘴有扁嘴,有的眼睛露在毛外面,有的眼睛藏在毛裡面。

    形形色色。

    她進了19號別墅,房子裡空蕩蕩的,伏食不在。

    她疲憊地坐在客廳的日式沙發上,一邊在黑暗中繼續玩弄那隻打火機,一邊梳理著思路——這件事幹得太急了,她怕哪裡出現硬傷。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自從接到那個電話,得知那個叫顧盼盼的女孩已死,這隻打火機就再也打不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門“嘩啦”一聲響了。

    她撳亮落地燈,看了看空氣動力鍾:12點零3分。

    伏食回來了。

    他滿面紅光,頭髮黑亮,雙眼炯炯。

    米嘉不想讓他看出自己有什麼異常,於是笑了一下,問:“你充電去了?”

    伏食說:“我出去吃了個消夜。”

    米嘉收起打火機,突然想到了什麼:“這附近哪有消夜呀?”

    伏食想了想說:“噢,我進城了。”

    這天夜裡,伏食比平時更堅挺。他幾次要進入米嘉,都被她推開了。

    她沒心情。

    平時,在這件事上,米嘉貪得無厭,就像對金錢。這是她第一次拒絕。

    第二天晚上,米嘉回來早一些。

    她的車剛剛駛進玉米花園,就遇到了一輛嶄新的警車。

    她一驚,立即減慢了車速。

    錯車時,她朝警車裡看了一眼,竟然看到了伏食——他穿著一件白色老頭衫,腦袋靠在后座上,閉著雙眼,好像去參加一個什麼會議。

    警車開過去之後,米嘉把車停在了路邊,百思不得其解——伏食犯什麼事了?

    次日上午,兩個不速之客突然出現在米嘉的辦公室。

    一個男的,一個女的,兩個人都穿著便裝。男的腋下夾著一個黑皮包,胯部鼓鼓的,一看就是槍。女的短髮,穿一身運動服。

    亮了證件之後,兩個人步調一致地坐下來。

    米嘉的額頭已經出汗了。

    女刑警開門見山地問:“你和伏食是什麼關係?”

    這句話讓米嘉鬆了一口氣:“上下級。”

    女刑警問:“他和你住在一起嗎?”

    米嘉淡淡地說:“我的房子大。”

    女刑警問:“3月8號晚上,玄卦村有個女孩被殺,你知道吧?”

    米嘉愣了愣,一時轉不過彎來——對方為什麼從伏食身上一下跳到了玄卦村?此時,她最怕聽見這個地名。

    女刑警沒有追問,她眯起眼睛,開始觀察米嘉的反應。米嘉回過神來,立即搖了搖頭:“沒聽說。”

    女刑警說:“那天晚上,伏食曾在現場出現,有重大殺人嫌疑,我們正在調查,希望你配合。”

    米嘉的大腦又轉不過彎來了——伏食去玄卦村幹什麼?

    女刑警繼續觀察米嘉的表情。

    米嘉再次回過神來,連忙說:“沒問題沒問題。”

    女刑警問:“3月8號晚上,伏食是幾點鐘離開玉米花園的?

    米嘉說:“那天我在公司加班,回到家的時候,已經11點半,他不在。半個鐘頭之後,他回來了。”

    女刑警問:“他說了什麼?”

    米嘉說:“他說他出去吃消夜了。”

    女刑警問:“他平時吃東西,有什麼偏好嗎?”

    米嘉說:“沒有。”

    女刑警問:“你有沒有發覺,這個人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米嘉想了想,說:“異常?——好像哪裡有點不對頭,不過,我抓不到實質。”

    女刑警說:“仔細想想。”

    米嘉說:“想著想著,又感覺他挺正常了。”

    女刑警和男刑警互相看了一眼,說:“那好吧,你如果想到什麼,隨時跟我們聯絡。”說著,她掏出一張卡片,放在米嘉桌子上。

    米嘉試探地問:“今天,他能回來嗎?”

    女刑警和男刑警一邊朝外走,一邊說:“對不起,這個不能告訴你。”

    米嘉沒有送客。

    兩個刑警走出去之後,她一下就在老闆椅上縮了下去。

    伏食被傳訊之後,米嘉把作家叫到玉米花園陪她。

    天黑之後,伏食還沒有被放回來。也就是說,他被留置盤問的時候,已經超過了24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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