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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你把我眼迷了!班長在我下面大喊,我低頭一看,他被淹沒在飛彈尾氣激起的一團塵土中。再抬頭看那枚飛彈,它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優美的弧線,這時,一個小光球從直升機的尾部彈出,飛彈的航跡扭動了兩下,似乎在猶豫,最後它還是向那枚鎂熱彈飛去。

    媽的你個傻瓜!我大罵一聲,離開掩體飛快跑去,跑出一段才想起班長,回頭向他喊:快離開那兒!!

    那個可憐蟲仍在掩體中揉著眼睛,喊著:你把我眼迷了!

    阿帕奇的蜂巢火箭暴雨般地she下來,掩體被炸成一股高大的塵柱,在爆炸聲淹沒一切之前,我還聽到了班長的半句話:

    你把我的眼......

    (選自《孩子戰爭》,楊成著,新星出版社,超新星紀元7年版)

    整個世界好像只有我在抵抗。我手中那挺輕機槍在she擊中劇烈地顫動,兩個支架在沙土中越陷越深,但我卻不敢把槍抽出來換個地方,因為我的she擊一停止,前面海灘上臥倒的日本海軍陸戰隊員就會躍起向前沖,把他們與陣地之間的距離再縮短一段。那群身穿藍白相間的海上迷彩服的日本孩子像沙灘上的一群熱帶蜥蜴,很讓人恐懼。現在,我的機槍槍口噴出的火焰就像自己的呼吸,我的全部生命都維繫在上面,是絕對不能停的!我聞到了燒焦的槍油味,知道槍管早就過熱了,現在我對這世界的唯一願望就是機槍不要卡殼,這也可能是最後一個願望了。

    這個彈盤又打光了,劉上尉從戰壕中躍起飛快地換上了一個新的,只有這時我才意識到他的存在。這小子很會投機取巧,幹這麼個又安全又省力的活兒,我she擊時他就貓在戰壕中。但有他的存在對我多少也是個安慰。再說他換彈盤速度極快,像變魔術似地就換好了,這很重要,能儘量縮短敵人借著這個間隙前進的距離。聽聽這小子在連里的戰前動員會上是怎麼說的:不要怕日本鬼子,他們都是小個兒,只會縮頭縮腦地挨著村子抓雞,你躲在什麼地方,叭一槍就打住一個,可好玩兒了。

    現在我真想問他:還好玩兒嗎?當遠遠地看到日本孩子湧出登陸艇時,誰都意識到他們個子並不低,但最要命的是,他們一個個全是冷酷的戰爭機器。當時陣地的火力還算建全,有十多挺重機槍在she擊,彈雨把敵登陸艇前的海面打出一片水霧。那些最先跳出登陸艇的日本孩子幾乎全被擊斃在海中,但後面的孩子仍然毫不猶豫地衝出來。在後來向灘頭陣地的衝鋒中,他們堅定沉著,有條不紊,在彈雨中穩步逼近,像在干一件刻板的工作。最讓我感到震撼的是:周圍的死亡對他們好像沒有什麼影響。剛才我親眼看到了這樣一幕:我的機槍子彈在海灘上那些臥倒的日本孩子之間激起一股股沙柱,最前面的一個孩子抽搐了一下,顯然是中彈了,血從他背上的迷彩服中滲出來,成一個紅色的圓圈。他旁邊的那個孩子從他的脖子上扯走了標識牌,又拿走了他手中的步話機,他做這些動作時頭都沒轉一下,好像早就等著這一刻似的。我感到這群日本孩子共同組成了一個大動物,在這個動物中個體是不存在的,誰死了,就好像這個動物掉個指甲斷根頭髮什麼的,對它本身根本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我向兩邊看看,透過煙霧我看到了右邊十幾米遠處掩體中那挺輕機槍she擊的火焰,我打定了主意:他們要跑我也跑!這時彈盤又打光了,上尉拿新一個新彈盤跳起來,他的頭剛伸出戰壕,我就聽到啪地一聲響,那聲音很奇怪,像是什麼很脆的東西破碎了。上尉的鋼盔向後飛了出去,一顆子彈鑽進他的眉心,從後腦穿出把他的鋼盔頂飛了,他腦袋的上半部分整個被揭開,紅的白的在機槍邊塗了一攤,他的軀體還在抽搐,牙齒在只剩一半的臉上咯咯地響著......我拿起掉在戰壕邊沿上的彈盤,上沾滿了血和腦漿,又粘又滑。

    我向機槍上裝彈盤,但手抖得歷害,怎麼也裝不上。前面的海灘上,日本孩子全都躍起,呼叫著衝上來。我扭頭一看,右邊那挺機槍不知什麼時候也啞了,我扔下彈盤,跳出戰壕沒命地向後跑去......

    (選自《京津戰記》,張忠、曹建平著,藍天出版社,超新星紀元5年版)

    炮火支援叫不來,空中支援叫不來,電話都不通了,所有的無線電頻道都亂七八糟,好不容易有幾個從陣地上來的通訊員和前線聯絡軍官,所說的情況也是模糊不清互相矛盾;再看看牆上的作戰地圖,那些箭頭也是亂作一團自相矛盾,我一氣之下把圖扯了下來。我衝到團部的外間,想找幾個參謀到陣地上了解情況,對面的門也同時開了,有十幾個士兵魚貫進入,由於背著光看不清他們,我開始沒在意。當這些人貼著牆根圍成一圈後才發覺不對,這時這些日本傘兵的衝鋒鎗開始she擊,血花飛濺,參謀們彈痕累累的屍體紛紛壓在傾倒的沙盤上。我感到胸部被什麼猛擊了一下,仰面倒在地上。過了一會兒,一個日本孩子把我翻了過來,用傘兵刀輕輕把我的鼻子削下來,然後在我的衣領上擦刀上的血,失去知覺之前,我看到他在沖我友好地嘻嘻笑......

    (選自《最短的一天》,金同著,軍事出版社,超新星紀元8年版)

    跑,快跑!快快跑!!槍扔了,子彈帶扔了,鋼盔扔了,連鞋都掉了,只顧沒命地跑!子彈在頭頂啾啾叫,我真切地看到跑在前面的一個孩子背上出現了一個黑黑的彈洞,然後他就摔倒在地丟在後面了。突然,前面的一群孩子停了下來,很快又向回跑,與我們這一群仍向前跑的孩子撞在一起。我拉住一個孩子問他怎麼回事,看到他的一個耳朵被子彈或彈片齊齊地削掉了,流下來的血在迷彩服上濕了一大片,他喘息著掙脫我,繼續向後跑去。

    我抬頭一看,一排日本90式坦克正穿過公路向我們這裡駛來。我也轉身順著人流跑,坦克的滑膛炮在後面響了起來,前面幾聲爆炸後,被炸飛的孩子殘肢在四周噼里啪啦地落下。我雙腿一軟坐到地上,然後躺下,實在跑不動了,隨它怎麼樣吧。我喘息著,肺像要炸了,日軍坦克從我的兩側隆隆地駛過,覆帶濺起的泥土落了我一臉,我只是漠然地看著飄著黑煙的天空,隨它怎麼樣吧......

    (選自《士兵日記》,劉曉東著,青年出版社,超新星紀元七年版)

    到處都在潰退,到處都是恐懼和死亡,失敗的陰影籠罩著一切。預想中可堅守一至兩個月的渤海防禦體系,在一周之內就全線崩潰。每個人都在自問: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孩子統帥部對攻方聯盟的進攻目標做出了卓越判斷,後來知道,這個判斷甚至差點結束戰爭,但攻方聯盟還是發動了全面進攻。渤海戰役開始後,孩子統帥部失去了原有的冷靜,接連做出了一系列錯誤的判斷和決策。

    在進攻開始時,攻方聯盟用驅逐艦組成的艦隊靠近渤海海峽,引誘和消耗中國的岸基飛彈。應該說,這種作戰行動在大人時代會被認為是瘋子的舉動,它的危險極大,很可能帶來重大損失。但孩子戰爭有其特殊性:在超新星戰爭初期,雙方的空中力量都很少出動,主要是由於飛行員的技術不熟,以及空中指揮、地空協調和目標偵測等複雜的技術問題孩子們還沒有完全掌握。這樣,中國的岸基防禦體系中的主要武器就是岸基飛彈,其中起主要作用是被稱為中國飛魚的C800系列地對艦飛彈,其威力只一枚就可能擊沉一艘航母;

    還有一直蒙著神秘面紗的中國巡航飛彈,但由於引導巡航飛彈的技術十分複雜,孩子們一時難以掌握,所以其發揮的作用是有限的。攻方聯盟的統帥部清楚:現在世界上還沒有工廠能繼續生產飛彈這樣複雜的武器,飛彈打一枚就少一枚。所以攻方採取了這種極為冒險的戰術,並準備付出相應的代價。

    攻方聯盟出動的引誘艦隊有70艘驅逐艦和11艘護衛艦,應該說規模是很大的,一下把中國孩子給唬住了,統帥部的大多數人都傾向於認為這就是敵人對渤海發起的總攻擊。但保持清醒頭腦孩子也是有的,海軍的幾位將領就注意到了敵艦隊中沒有巡洋艦和戰列艦,航母也沒有進入作戰位置,但他們的提醒沒有引起足夠的注意,統帥部命令岸上火力以最大威力打擊海上目標。引誘艦隊受到重創,有三分之一的艦艇被擊沉,但這損失低於攻方統帥部的預計。由於艦隊啟動了宙斯盾海上防禦系統,也由於中國孩子對飛彈發she和引導的複雜技術不熟練,從岸上發she的對艦飛彈有三分之二都被攔截或干擾偏離目標。這次佯攻消耗了中國岸基飛彈總數量的三分之二,並使攻方海軍熟悉了中國岸基飛彈發she和攻擊的一些規律,為真正的總攻擊鋪平了道路。

    現在,唯一能對攻方聯盟的進攻進行阻滯的就是渤海海峽的雷區了。按常規,在那一百萬顆水雷構成的雷區中開出一條航道,怎麼也得十天半個月的時間。但直到進攻發起前,攻方聯盟從來沒有在海峽認真地掃過雷,只是用轟炸機向海中投擲帶水壓引信的炸彈,想炸出一條航道,後來發現效果不好就放棄了。

    就在中國孩子認為敵人的進攻肯定要因雷區而推遲時,攻方聯盟對渤海的總攻擊開始了。當中國統帥部的孩子們看到偵察機拍攝的照片時,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敵人攻擊的前鋒竟是上千艘漁船!這些小噸位的漁船像一群蝗蟲一樣通過海峽,引爆了大量的水雷;接下來的第二波是四百多艘噸位較大的民用船隻,這些船隻中最大的有上萬噸的油輪和貨櫃貨輪,這是為了引爆那些能夠識別目標大小的高級水雷。用這種方法,攻方聯盟很快在海峽開出了一條航道。但與陸上的雷區不同,水雷除了固定的錨雷外,大多都有很大的流動性,所以開出的航道一段時間後又變得危險了,在整個戰爭過程中,攻方聯盟多次故技重演,用這種瘋狂的方式維持著航道的暢通。

    這也是公元世紀的大人們沒有想到的:與他們的戰爭相比,孩子戰爭更具冒險性,也更不吝惜生命。以下是一位美軍直升機駕駛員留下的記錄:

    我駕駛著一架黑鷹直升機從南韓大田基地起飛,任務是到海峽為那些開闢航道的漁船提供可能的救護。到達預定空域後,上千艘漁船出現在下面的海面上,景象很是壯觀。首批衝擊雷區的漁船大約有一百艘,我從空中看到這些船上的船員都向後面的船上轉移,每艘船上只留下一個舵手,稍大些的船上再留一個輪機手。我在空中跟著這支船隊慢慢飛行,看到下面有的漁船的舵手從駕駛艙里探出身來向我招手,那些日本孩子好像不是走向死亡,而是去一個很好玩兒的地方。

    海面上響起了一聲巨響,儘管直升機的高度有200米,還是震得我肚子疼。我向下看到海面上騰起一股高大的水柱,其中的海水在陽光下發著白花花的光,仿佛是突然升起的一座的冰峰。當水柱落下水霧散盡後,我發現已沒有必要進行什麼救護了,海面上那艘漁船原來所在的位置只漂浮著幾塊木板和一些細碎的雜物。就在我降低高度觀察時,又有三艘漁船觸雷了,與第一艘一樣,這些噸位只有一百左右的漁船都被那用於攻擊大型軍艦的水雷炸得粉碎。這時我看到有一艘漁船被爆炸激起的波浪打翻了,就飛過去,把那個落水的舵手用纜索吊上了直升機。這個孩子叫渡邊,是北海道的小漁民。他對於自己的船沒撞雷就沉了感到很沮喪。這之後我很注意他,他又駕漁船闖了兩次雷區,很幸運(或不幸?)都沒撞上雷。第三次他駕駛一艘一千多噸級的貨輪輪觸雷了,那顯然是一顆在一定深度感應觸發的錨雷,在船的中部爆炸,那船折成了兩截後沉沒了,我在沉船的海面上找了很長時間,但沒有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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