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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喂,小敏嗎,是我……對,出來吧,哥帶你唱歌去,怎麼樣?什麼,時間太晚了……咱倆的關係能再進一步不?哥吃不了你,怕什麼,喂,喂,干你妹……掛我電話。
2、芳芳,你在哪呢,嗯……別做生意了,我就是你的大主顧,我這就去賓館開個房間,你打車過來吧,放心……價錢少不了你的,咱都是老客戶了……好好伺候我一夜。
3、老婆,我得連夜出差,去外地開會,晚上不回家了。
這三個電話不難看出,副隊長的生活作風很糜爛,他打個飽嗝,一個人踉踉蹌蹌的離開飯店,不遠處,街心綠地的冬青叢里發現了他的手機和一泡尿液,特案組分析認為,副隊長就在此地失蹤,去向不明。兇手應為男性,一刀斷手,一刀斃命,足見此人身強力壯。兇手應該有車輛作為運輸工具,否則副隊長那巨蛆式的身軀如何搬運?
第一兇殺現場應該在距離不遠的郊區,一個有著很多薔薇花的地方。
特案組要求當地警方重點排查賣紅薯老翁的村子,看看村里是否有殺豬宰羊的屠夫和老漢是親戚關係,如果有機動三輪車或者拖拉機等運輸工具,應該納入警方重點摸排視線。
蘇眉調取了案發當晚市區各路口的監控錄像,網絡監控系統已經在中國的絕大多數城市覆蓋,治安重點區域,交通繁忙的路口,居民小區,商業中心,車站廣場都安裝有監控探頭,這為警方打擊犯罪構建平安城市提供了極大的便利。蘇眉列出了近百部可疑車輛,接下來的工作就是配合交警部門逐一排查,希望從中找到拋屍車輛。
幾天過去了,特案組四人決定去解放路市場路口看看小布丁的暗中調查進展情況。
布丁剛進警局,就被特案組重用,他感到很興奮,但是興奮勁兒過後,他發現刑偵工作比自己想像的要辛苦。這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公子哥,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苦,每天早晨,他推著三輪車到解放路路口擺攤賣水果,最初,他找不到可以擺攤的地方,因為占了一個賣甘蔗小販的攤位,差點發生爭執,最終,賣甘蔗小販空出一點位置讓他擺攤。布丁注意到地上有很多東西,一條舊麻袋,一塊石頭,一個破碗,一截甘蔗,一段繩頭……
這些我們從來都不去注意的東西都代表著人,代表著小販占下的攤位!
布丁以前有過一個疑問,為什么小販要搶占道路,而不去市場裡面擺攤設點呢。等他自己從政法委書記的兒子轉變為一個小販的時候才明白,市場裡面要繳納管理費、衛生費,還要交稅,小販們每天只賺幾十元,交完那些費用之後,所剩無幾,所以他們寧可在市場外面占道經營。
小商小販們以相同的貧苦彼此為鄰,就像一株糙挨著另一株糙,布丁很快就和賣甘蔗小販混熟了。賣甘蔗小販一天只賺三十元,但是要養活一個家,整整四口人。
布丁坐在馬紮上,看著車水馬龍,他開始了人生中第一次對於苦難的思考。
他的水果攤左邊是一個賣糖炒栗子的,攤主是個抱孩子的下崗女工,右邊是一個摩托三輪車,賣甘蔗小販正用砍刀削甘蔗皮,道路兩旁還有很多小商販,有賣糖葫蘆的,有賣肉夾饃的,有賣衣服的,有賣二元一件的小百貨的……這些都是地攤,攤位前人流涌動,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布丁突然聽到了喝彩聲,站起來抬頭看,街邊空地上圍著很多人,一群武校學員在教練的帶領下正在為地震災區義演籌集善款。
武校學員表演了少林功夫,硬氣功,南拳和太極,贏得了陣陣喝彩。
一個小女孩的氣球飄到了路燈上,小女孩淚花閃閃仰著頭看,武校學員在沒有使用任何工具的情況下,在路燈下瞬間搭起一個金字塔人牆,教練穿著一身紅色運動服,他身手敏捷攀上人牆,摘下氣球從上方跳下,就地打了個滾,把氣球歸還給小女孩,博得了路人的陣陣掌聲,捐款者無不踴躍。
賣甘蔗小販說:那個武校教練老厲害了,一個人能打十幾個,得了好多獎。
布丁說:不知道他和我畫龍大哥打起來,誰更厲害,呵呵。
賣甘蔗小販說:你整天吹啥牛,認識這個認識那個的,一天到晚淨聽你吹牛了。
布丁拿出一個手機,擺弄著說道:我可沒吹牛。
賣甘蔗小販,哎呀,我操,你這山寨機哪買的,起碼得800元吧。
布丁:切,這可不是水貨,800?800就讓你摸一下。
賣甘蔗小販:給我放一首《求佛》,《香水有毒》也行,洗乾淨一切陪你睡……
賣甘蔗小販袖著手扯著喉嚨唱起來,小布丁笑得彎下腰。
小布丁問道:前幾天,殺城管那人,功夫肯定也很棒,這事你聽說了不?
賣甘蔗小販說:我知道是誰幹的,我先去撒泡尿,回來和你說,你幫我看會攤子,兄弟。
布丁說:去吧。
賣甘蔗小販說:城管來了的話,記得趕緊喊我一聲。
布丁說:城管有啥可怕的,公安局長都得聽我爸的,切。
賣甘蔗小販往他頭上狠狠扇了一巴掌,說道,嘿,你這小子真他媽會吹牛比。
布丁揉揉腦袋說:不信算了,對了,那事到底是誰幹的?
賣甘蔗小販說:那天,副隊長揍那賣地瓜老頭時,我親眼見了,回來再說,憋不住了。
特案組四人找到布丁的水果攤,他們裝作買水果的樣子,布丁看到他們很高興,一邊稱秤一邊壓低聲音告訴特案組,薔薇殺手的身份很快就會打聽出來。蘇眉拿起一個紅蘋果嗅了一下,梁教授點點頭,問道,小伙子,生意怎麼樣啊?
布丁嬉皮笑臉的說,馬馬虎虎還湊合,要不,您多買點,這個美女姐姐,買二斤蘋果吧。
蘇眉瞪他一眼,將蘋果放下。
這時,路口突然一陣騷動,幾輛車開了過來,刺耳的剎車聲和大喇叭的聲音混合在一起。有人大喊一聲,城管來啦,快跑。城管執法車的喇叭里傳來一個威嚴的不耐煩的聲音,說了多少遍了,不許在這裡擺攤,把他們的攤子都給我掀了,把秤沒收。
幾十個城管氣勢洶洶而來,看來這是一次大規模的聯合執法行動。
小販們聞風喪膽,紛紛逃竄,有的騎著三輪摩托車風馳電掣般跑向小胡同,有的推著獨輪車向居民小區中躲避,跑得慢了就被城管抓住了,攤子掀翻,秤被城管折為兩段,各種商品散落一地,哭天搶地的聲音不時傳來,過往群眾紛紛停下腳步,有的老年人看到這種暴力執法的場面心裡會不會喚起並不遙遠的回憶?
一個穿著制服的大胖子,叼著牙籤,領著兩個便服人員牛B轟轟的走到布丁的水果攤前,大胖子一聲怒吼:誰讓你擺的。特案組四人躲避到安全地帶,小布丁問道,你們有證件嗎。很顯然,這句話激怒了那個大胖子。他將布丁的一車水果掀翻在地,惡狠狠的踩爛一個蘋果,吐出牙籤,猥瑣的叫囂道,這就是證件。
旁邊賣糖炒栗子的婦女神色慌張,急忙將自己的栗子裝進紙箱裡,兩個便裝人員搶過紙箱,把幾箱栗子都扔到車上。婦女抱住大胖子城管的腿苦苦哀求,她的孩子站在一邊嚇得哇哇大哭,婦女哀求道,自己下崗了,這些栗子還是借錢買的,請城管大爺放她一馬。
大胖子城管的回答是:把鍋給她砸了!
一個便裝人員惡狠狠的舉起一個秤砣,將炒栗子的鍋砸了一個窟窿。
這時,賣糖炒栗子的婦女象瘋了似地,她做出一個極端的舉動——這位母親把自己的孩子舉過頭頂,她哭著用一種嘶啞的聲音說道:不還我栗子,我就把孩子摔死在你們面前。
孩子大概只有四歲,不明白媽媽為什麼這樣做,只是嚇得大哭,不停的喊著媽媽,媽媽……
眼前的情景讓畫龍血氣翻湧,他脫下警服,裡面只穿了一件白襯衣,然後挽起袖子,鬆開幾個紐扣,露出石雕般堅實的胸膛。
畫龍握緊拳頭,胳膊上青筋暴起,包斬緊緊地拽住他,勸他冷靜,防止他衝上去。
那位母親舉著自己的孩子,淚水流下來,眼中充滿絕望的乞求,大胖子城管真是鐵石心腸,他冷笑著罵了一句,去你媽的,說完一腳揣在母親肚子上,那母親和孩子一起摔在地上。
梁教授說:小龍,還等什麼呢。
畫龍怒髮衝冠,心中的悲憤再也無法按捺,他大喝一聲,一記凌空墊步側踹,力量威猛至極,正中那大胖子城管的頭部,啪的一聲,胖子城管應聲倒地。畫龍拎起旁邊一個身材瘦小的便裝城管,扔起來後,一記側踢將其踢飛,城管喊一聲,打架啦,快來。幾十名城管怒氣沖沖的圍過來,群眾也向後閃出一個空地,過往車輛都停了下來。
畫龍站在中間,幾十名凶神惡煞般的城管將他包圍。
圍觀群眾都為畫龍捏了一把汗,這些城管大多數都是痞子,長期和小販對抗練就了街頭鬥毆的本領,有的城管手裡還拿著鐵棒鋼管等武器。
周圍變得很安靜,有風吹過,一片枯黃的樹葉飄了下來。
畫龍正想出手的時候,一個穿紅色運動服的男人打倒幾名城管,沖了進來,他的手裡拿著兩個白蠟棒,遞給畫龍一根,以江湖習武規矩抱拳說道:少林武校教官,鄭雪劍,願和你並肩作戰。
畫龍接過白蠟木棒,抱拳還禮說道:幸會,武警教官,畫龍。
幾十名城管嗷嗷叫著沖了過來,畫龍和鄭雪劍揮舞木棒,只聽得噼里啪啦一陣響,數名城管被木棒打倒在地。鄭雪劍使用少林棒法,畫龍幼時曾拜名師習得著名的六合棍法,兩個人指東打西,一搗一劈,全身著力,將各種棍法招數使用的嫻熟威武。
兩個人就像比武一般,互為對方喝彩,但自己又不甘示弱。
一名城管衝過來,畫龍一招「大梁槍」,扎住那人腳面,然後棒尖上挑,打中那人下巴,側身一棒將其打倒,這三連招簡直如閃電般之快。
另一名城管向鄭雪劍逼過去,鄭雪劍搶步上前,使用少林棍法中的「番飛八打」,迅急快速,令人眼花繚亂,只聽得一連串的響聲,那名城管腿膝胸腹等八處受擊,最後一棒擊中脖子,倒地慘叫。
很快,棍棒揮舞過後,地上倒下一大片城管,還剩下幾名,畫龍和鄭雪劍扔下白蠟棒,想藉機顯示下自己的拳腳功夫,然而那幾名城管面露懼色,完全沒有了囂張氣焰,猶豫上前幾步,轉身而逃。倒在地上的城管也紛紛相互扶攜,狼狽逃竄。
現場圍觀群眾大聲喝彩,紛紛鼓掌。
一會兒,電視台的記者扛著攝像機趕到,電視台打算做一期城管執法創建良好市容的節目。現場仍舊圍著一些群眾,他們對剛才的大戰城管事件津津樂道。
採訪前,電視台記者特意找了老中青三代人,讓他們站在攝像機前按照背好的台詞念一遍,一個老頭記性不好,磕磕巴巴念了幾遍「感謝……良好的市容環境,沒有了小商小販,出門散步我都覺得神清氣慡。」
手拿話筒的記者站到攝像機前,微笑著朗聲說道:近日,我市城市管理執法部門重拳出擊,嚴厲打擊市區內無證經營,強占道路的不法商販,剛才採訪了三位市民,他們對這種整頓舉措熱烈歡迎,我們看到,市區未受很大影響,各方群眾情緒穩定,市民生活井然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