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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看見了活人,在場的人都鬆了口氣,只有萬九澤和白森林對視一眼,覺得事情有些不妙,沒道理警察找上門來還這麼坦然的,如果他是兇手的話,緊張還來不及,如果不是兇手的話,正常人也會覺得奇怪啊吧,這樣子倒像是一種豁出去的無所謂。
一行人都進了客廳,顧家的客廳非常大,看裝潢也是極盡奢華的,看得出來之前的風光,原本空蕩蕩的客廳會有些冷清,但這會兒一下子擠進了許多人,倒是顯得熱鬧起來,他們並沒有看見顧柏文,顧柏勤倒是心情很好的給在場的人都泡了咖啡,濃郁的香氣似乎能將緊張的氣氛舒緩一些。
萬九澤端起咖啡聞了一聞,味道倒真是不錯,不過在場的人沒一個敢直接喝下去的,要是都中了招的話,他們一群人可不慘了,倒是顧柏勤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坐在沙發上喝了一口咖啡,好像對面坐著的真的是普通的客人,而他就像是回到家一般的那樣輕鬆。
萬愛國懶得浪費時間,直接就將搜查令拿了出來,對面的顧柏勤微微一頓,卻只是笑著說道:“如果沒記錯的話,在場的警官都曾經去過我的咖啡廳吧,我從小沒什麼其他沒事,但記人的本事倒是不錯。”
萬愛國點頭說道:“現在我們懷疑你跟一宗連環殺人案有關,這是搜查令,即刻起我們將對顧家進行搜查,希望你能配合。”
顧柏勤點了點頭,渾不在意的說道:“既然這樣的話,就容我帶你們走走吧,顧家現在雖然沒落了,但家裡用的裝的都是好東西,如果磕著碰著終歸是不好的,這位警官,應該不介意我就在旁邊看著吧。”
萬愛國表示並不介意,顧柏勤起身拿了一大串的鑰匙,看了眼桌面上一杯都沒動的咖啡,有些無奈的說道:“你們還真是小心,就算我是兇手,也不至於直接下毒害死你們,那樣的話跟直接承認有什麼區別,這邊走吧,我們從一樓開始。”
這時候在場的人才發現,原來顧家所有的房間都是上了鎖的,顧柏勤會一間間的開鎖讓人進去,白森林跟著那一隊警察走,萬九澤就跟著萬愛國在屋子裡轉轉,如果說因為所有的傭人都離開了,所以這些屋子都鎖起來那也正常,但連廚房和廁所都上了鎖那就有些異常了,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得這位顧柏勤在拖延時間,但那人又是一副十分配合的樣子,讓他們無話可說。
萬九澤看了看那幾杯咖啡,果然都是沒有問題的,他索性將精神力外放探測整個屋子的動靜,到了頂層閣樓的時候忽然有些異樣,他沒有見過子母蠱,但卻是見過好運蠱的,俗話說沒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那種波動頻率十分相似,但在那個屋子裡頭,萬九澤分明沒有感覺到活人的氣息。
“頂樓有些不對勁,讓人直接過去看看。”萬九澤忽然開口說道,那邊大概是下了什麼禁止,蠱蟲的波動十分隱秘,如果不是他精神力強大的驚人,估計是發現不了,怪不得白森林的白露完全沒有感應到。
萬愛國二話不說直接將人帶到了頂樓,這時候顧柏勤的臉色才似乎難看了一些,看著那扇大門露出似痴似怨的神情,萬愛國幾人更覺得裡頭不對勁,大概是距離近了,白蛇也覺察到了什麼,豎起小身子對著那扇房門發出嘶嘶的叫聲。
萬愛國見顧柏勤一直不動,還以為他又是要拖延時間,冷聲喝道:“顧先生,請你打開房間,讓我們檢查一下。”
顧柏勤似乎這才回過神來,苦笑了一聲,倒是沒有推脫的打開了房間,房門打開的剎那,門口站著的眾人只覺得一陣冰涼,只見將近60平房的大房間內,居然被完全打造成了一個冰庫一樣的地方,而在房間的最中央,赫然放著一張大床,只是那床鋪也是冰塊雕琢而成的,上頭放著一個男人,一個面色紅潤,好像只是睡著了一樣的男人。
這樣的地方,這樣的場面怎麼看都有些詭異,一名刑警下意識的過去測了測呼吸,之後對著這邊搖了搖頭,萬愛國走近一看,那人可不就是顧家年輕的掌門人,曾經意氣風發的顧家大少爺顧柏楊,而此刻,這個男人就像是睡著了一般,面色紅潤的睡著,如果不是親自檢測過這個人沒有了心跳和體溫,他甚至以為這個人還活著。
在場的人面露異色,顧柏勤卻帶著一份懷念走到了大床邊,像是絲毫不察覺冷似的坐了上去,伸手拉住床上男人的手掌攤開在自己手中,帶著一絲笑意說道:“這個人你們大概也認識,他是我大哥,我跟弟弟這輩子最尊敬的人,在我們父母去世的時候,才剛剛成年的大哥就擋在我們的面前,保護著我們,讓我們能無憂無慮的長大,所有的痛苦都是他一個人承擔下來,那時候,他也才剛剛十八歲而已。”
萬愛國調查過顧柏楊的車禍案,但那次的事情真的太過於巧合,真要說起來的話還是這位大少爺不遵守交通規則闖了紅燈,結果被車當場就給撞成了植物人,之後那司機……不,不對,那司機死了,只不過那時候時間太過巧合,大家都以為他是害怕顧家的報復,現在想想卻有些站不住腳,明明已經平息半年之後,那司機怎麼會忽然畏罪自殺!
隨著萬愛國不善的神色,顧柏勤卻像是什麼都沒有聽見似的,伸手將床上男人的衣服理好,回頭笑著說道:“也許你們不會明白,大哥對於我們的意義,如果那時候出事的人不是他,而是我,那該有多少,大哥不死的話,柏文也不至於這樣痛苦!”
“你們猜得不錯,兇手就是我。”顧柏勤淡淡說道,就像是在說中午吃什麼飯菜一般尋常,但聽在幾人的耳朵裡頭十分震驚,明明這個人身上沒有絲毫的蠱蟲反應,驀地,白森林臉色一變,手中的白蛇朝著男人撲了過去,顧柏勤只是側身躲過,冷冷瞧著那昂起腦袋的白蛇,“你不必費心了,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你,居然給自己下了子蠱!”白森林冷聲說道,這變異的子母蠱可是會要人命的,一想到那些人悽慘的死相,就是他都覺得心有戚戚焉,這個人居然給自己種下了子蠱,顯然是不要命了,“母蠱在這個死人身上!”
萬愛國將視線放到自家表弟身上,萬九澤向他點了點頭,便聽見顧柏勤開口說道:“沒錯,那次的車禍讓大哥成了植物人,腦死亡的植物人……哈哈,他這樣操控人生死的人物,居然落到了這樣的境地,這個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那些醜惡的人生活的這麼幸福,大哥這樣的人卻……”
“我不甘心,他也不能死,他死了,這個家也毀了。”顧柏勤回頭看向他們,臉上戴上了幾分瘋狂的感覺,“那個司機死了又能怎麼樣,我的大哥再也不會回來,如果有辦法能讓大哥醒過來,我就算犧牲一切也無所謂。”
顧柏勤忽然捂住了臉頰,聲音帶上了一絲苦澀:“本來很快就要成功了,可惜的是居然被你們發現了,不過這樣也好,最後一個子蠱也快要成熟了,只要等我死去,大哥就能醒過來,一切都是值得的。”
白森林臉色頓時冷了下來,他一直在想這個好運蠱的目的所在,沒想到居然是自古以來最大的妄想,他冷眼看著那裝似瘋狂的男人,冷冷說道:“你真以為顧柏楊能醒過來,別太天真了,起死回生真要是這麼容易的話,這個世界早就亂了。”
顧柏勤微微一頓,卻只是說道:“不,那個人不會騙我的,如果不是蠱蟲的作用,大哥不會一天天臉色更加的好看,你以為只是五個人嗎,不是的,這個別墅裡頭所有的人,所有的傭人,保鏢,甚至是客人,都成了子母蠱的食物,這樣就夠了吧,有能量讓我大哥回來了吧。”
萬愛國臉色一變,真要是如這個男人所說,那死去的人恐怕遠遠不止他們發現的那些,這時候在樓下排查的人一臉恐懼的走了上來,連聲說道:“隊長,在地下室發現很多屍體,都是……那種死法。估計有二三十人。”
其中一個刑警聽了,有些受不了的大叫道:“你真是喪心病狂,那些人跟你無冤無仇,就為了一個死人,你居然殺了這麼多人。”
“不,你不明白,只要大哥能醒過來的話,一切都好了。”顧柏勤露出一個笑容,就像是達成了什麼心愿,忽然往後倒在顧柏楊的屍體上,嘴角不住的冒出鮮血,“這樣就好,大哥馬上就要醒過來了,這樣我就放心了。”
在那些人驚恐的視線中,顧柏勤的肚子忽然裂了開來,那蠱蟲畢竟成型太快,這會兒並沒有將內臟吃盡,只是吃掉了心臟內的精血,跳出來之後在白森林動手之前,迅速的消失在那具屍體之中。
“二哥!”一聲驚叫驀地響起,一位年輕的男人猛地沖了進來,也不管滿地的血污一把抱住顧柏勤,似乎要把他的肚子拼起來,但男人只是帶著坦然赴死的笑容仰望著天花板的方向,顧柏文發出痛苦的哀嚎,真摯的悲傷讓在場的人都忍不住露出幾分憐憫。
可惜,萬九澤從來不是憐憫心那麼多的人,在顧柏文衝進來的時候,他先是微微皺眉,然後有些冰冷的說道:“剛才顧柏勤一心想死,我沒有及時發現他的不對勁,只好送了他最後一份禮物。現在既然該在的人都在了,也該把真相說出來。”
在萬九澤看來,捨己為人是十分愚蠢的事情,尤其是在你不知道,死去之後活著的人是否幸福的時候,萬九澤看了眼滿臉悲痛的顧柏文,繼續說道:“起死回生只是妄想,被說是二十幾個人,就是死上千萬個也不會有能力讓死人活過來,不然以往的帝王那麼多的人祭,最後又怎麼會絲毫效果都沒有。”
顧柏文原本只是悲痛,聽見這話回頭狠狠的看過來,他現在渾身都是血色,看人的時候帶著一種嗜血的瘋狂,萬九澤卻絲毫不在意,瞧了一眼白森林說道:“你也是發現了吧,那位白劍真是個奇人,居然想到這樣的辦法豢養蠱蟲。”
白森林點了點頭,看著那三兄弟的眼神帶著幾分憐憫:“凡是蠱蟲,對生長的環境要求很高,這也是為什麼現在這份傳承越難越流傳下去的原因,但有一種是例外,那就是以人養蠱,把蠱蟲種在人體之中,這樣的話,蠱蟲的繁衍甚至是進化都會簡單不少,當然,那是需要人命來灌溉的。”
萬九澤繼續看著地上的男人,毫不留情的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這位躺在床上的大哥的身體是難得的火體,體溫比常人要高,這樣的人其實並不適合養蠱,但在他死後,這份特殊卻是剛剛好。而你這位二哥,雖然是養子,但有著血緣關係的人,養出的子蠱自然更加有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