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頁
救秦路歌,只是為了他自己,不是為了幫助齊子睿,他不知道什麼樣才是對一個人最好,他愛秦路歌,從來不說明,也不做任何表示,默默守護,知道她很幸福,他也很開心。
秦路歌有危險,他會第一時間衝上去救她,秦路歌與齊子睿開心快樂的時光,他靜靜祝福,不打擾,這就是喬封愛一個人的方式。
秦路歌晦暗的眸子在看到齊子睿的身影時,不經意的亮了一下,可瞬間就熄滅了,不能讓陳束髮現。
可陳束別的不在行,看別人的心事是他的職業病,秦路歌瞬間的閃身沒有逃過他的眼光,一回頭,便看到了悄然靠近的齊子睿。
幾乎是下意識的,陳束伸手撈過被綁坐在地上的秦路歌,將自己備好的匕首抵在她的頸動脈邊,只要他動手一划,秦路歌的動脈血管就會破裂。
“沒想到你還挺有本事的,這裡都會被你找到,別過來,否則我現在就讓她死!”陳束面露狠色,他是真的生氣了,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齊子睿還要來打擾他跟秦路歌獨處。
齊子睿示意陳束不要衝動,他停在原地不再往前,“陳束,跟她沒關係,放了她,你有什麼不滿,都衝著我來,別傷害她。”
“說的輕巧,跟她沒關係?如果不是因為她,我這幾年會過的這麼煎熬嗎?你沒有體會過那種每晚從噩夢中醒來,腦海中全是自己滿身是血的母親,掐著我的脖子,罵我不孝,你不知道,我是經過多大的煎熬,才下定決心要不再跟她父親計較,可是結果呢,我什麼都沒得到,什麼都沒有!”
齊子睿不明所以,不知道陳束在說什麼,秦路歌跟陳束的母親有什麼關係?
秦路歌知道陳束不會放過自己,只能想辦法分開他的注意力,“你剛剛還沒有說完,你說不是因為那些人,你的母親也不會自殺,他們做了什麼?”
果然,陳束被秦路歌的話吸引了注意,又開始了漫長的回憶。
陳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從他記事開始,便只跟著母親一人,從沒見過他父親是何模樣。
起初陳束也會追問,問他母親,爸爸去哪裡了,為什麼不來看他,可每每只要他問起這個,母親都會泣不成聲,說他沒有爸爸,只有媽媽。
久而久之,陳束便不再問了,因為他知道,只要他問爸爸,媽媽都會哭,會傷心。
小的時候,陳束不知道大人們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只知道,每次那些大人說了一些話之後,母親的臉色會很難看,常常悶著半天不開口說一句話。
漸漸大了,陳束開始知事了,知道那些大叔大神是在嘲笑,在辱罵他的母親,說他母親未婚生子,連孩子的爸爸是誰都弄不清楚,說陳束是野種。
甚至有很多時候,那些男人看向他母親那不懷好意的眼神,他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他們認為母親不潔,覺得可以隨意他們欺壓。
而那些婦人,常常是帶著不屑的,辱罵陳束的母親一點都不自愛,跟男人亂搞,肚子搞大了,連孩子是誰的種都不知道。
就連那些跟他同齡的孩子都看不起他,經常拿小石子丟他,劃花他的書包,撕爛他的書本。
少年的陳束不懂得什麼叫收斂,所以跟別人打了架,頭破血流,回到家裡,母親沒有多餘的錢給他買傷藥,只能賣了她唯一值錢的鐲子,是他外婆留給母親的。
自那以後,陳束便再也不跟人打架,別人說什麼,他都默默承受,他不願意母親因為自己而流淚。
他想著,只要自己再大一點,可以自己掙錢了,就帶母親離開那裡,開始新的生活。
所以陳束比一般的孩子來的努力,課堂上聽講最認真的一定是他。
陳束考上重點高中的那一刻,母親高興壞了,她知道,自己的兒子將來一定會有出息。
學費能免,可是陳束的生活費不能免,陳束的母親起早貪黑,在別人的酒樓裡面幫工,拿著微薄的工資,勉強能夠夠他們娘倆餬口。
可是隨著高考的臨近,陳束的母親迎來了新的問題,大學的費用肯定是要被高中昂貴不知道多少,可陳束母親那點兒工資,只夠他們兩人餬口,並沒有留下積蓄。
孤兒寡母的,誰願意借錢給他們?萬一將來他們沒有錢還,豈不是白搭了?整個大樓認識的人,陳束的母親都借遍了,沒有一個人願意借錢給他們的。
因為當年陳束母親未婚生子的關係,家裡的親戚早就已經跟他們斷絕往來了,可為了兒子,她還是厚著臉皮去找那些親戚,可都吃了閉門羹。
陳束的二姨父五年前喪妻,子女都在外地,他才四十多歲,正值壯年,一直在磚瓦廠當搬運工,這幾年也有了一點的積蓄,面對上門來借錢的小姨子,不免起了非分的念頭。
比起姐姐,妹妹的姿色顯然是更甚一籌的,即使面對的是自己的小姨子,二姨父依舊沒能壓制住那種想法,反而覺得是種挑戰,很刺激。
那是一個烈日高照的正午,路上沒有行人,都在家裡睡午覺,獨門獨棟的,壓根兒也注意不到別家的動靜。
假意騙說錢在裡面屋子裡,誘拐陳束的母親隨他進去拿,兩人剛一進門,二姨父便鎖了門。
結果是可想而知的,小姨子被自己的姐夫強暴了,十八歲生子的她,如今也才虛歲36,風韻猶存,且帶著些許的楚楚可憐,男人見了,是會有征服的欲望的。
柔弱的女人,遇上正值壯年的男人,毫無抵抗之力。
連呼救,都發不出聲音,嘴巴被死死的堵住。
就算了有人來救她又怎樣?傳出去了,只會更添一條誘惑自己姐夫的罪名,沒有人會相信她是被強暴的,因為她早就在年輕的時候,生了不知名的野種。
無限的屈辱,讓陳束的母親不堪忍受,可一想到自己的兒子,她實在放心不下。
事後她的姐夫的確是給了她一些錢,可要供陳束上大學,那是遠遠不夠的,只有一千塊,杯水車薪。
而姐夫的一句話,讓她有了動搖之心,他說,以後她陪他睡一次,他就給他一千塊。
一次是做,兩次三次也是做,對她來說還有什麼分別?
沒有文憑,沒有一技之長,沒有好的工作,她根本無法負擔自己兒子的學費,如今,只能屈就在自己姐夫的yín威之下了?
有好幾次,姐夫打電話讓她去他家,她不願意去,藉口推脫掉了,後來,姐夫直接找上門來,陳束在家的時候,他便佯稱他見他們孤兒寡母的可憐,時常來看望,替她姐姐照顧他們母子。
可陳束不在時候,他會變本加厲的折磨她,威脅她若是敢反抗,便把這件事情告訴陳束,她不可以讓兒子知道自己如此不堪的。
他是姐姐的丈夫,可她卻被迫在他身下承歡!
可是那次,星期六的上午,陳束突然回家,完全打破了表面上的寧靜。
本來陳束因為學習優異,和另外的三名同學一起,要隨教導主任一起到市里參加一個市級的比賽的。
可因為場地出現了失誤,出現了部分的坍塌,臨時改了時間。
陳束沒想到開門會看到那樣的場景,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他的二姨父,壓在自己母親的身上,他們在做那種事情!
他一直認為母親是純良潔淨的女子,可這一刻,那聖潔光輝的形象在他堅硬的心底轟然坍塌。
最屈辱的莫過於,他的二姨父,當著他的面,甩給他1000塊錢,說是上完他母親的費用!
陳束忘了反應,呆愣的站在破舊的沙發旁,沙發上,有他們做過之後留下的痕跡,很刺眼。
陳束的母親沒想到自己的兒子會看到她這麼不堪的一幕,若說她被姐夫強暴的那一刻還能咬牙忍受著活下去,這一刻,她是真的想死了。
待陳束緩過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母親換好潔淨衣衫,倒在血泊中的樣子。
一個女人的心到底能夠撐得住多大的重量?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再也沒臉面對自己的兒子了,唯有死,才能解脫,所以,她割斷了自己的手動脈。
“不要討厭媽媽。”陳母氣若遊絲,她真的很害怕連自己的兒子都嫌棄自己,她不知道她上輩子造了什麼孽,今生要受盡折磨。
陳束慌了,一時竟然不知道該作何反應,說實話,他在看到那一幕的時候,的確是討厭自己的母親的,可是母親如今這般,他又覺恨不起來。
“床底下的盒子裡面,有一萬九千塊錢,加上這一千,正好兩萬,你成績好,考到好的大學,學校會給你補助的,這兩萬塊應該夠你大學一年的學費了,媽媽幫不了你什麼了,對不起。”陳母淚流滿面,她捨不得離開自己的兒子,可她也沒有勇氣再活下去。
原來是為了自己大學的學費麼?所以才不惜以自己的身體為代價,與自己姐姐的丈夫苟合?
“媽,你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我們再窮,也用不著犧牲自己的尊嚴,你這樣換來的錢,我怎麼會要?”陳束泣不成聲,這錢太髒,他不想要,也要不起。
兒子終究還是嫌自己太髒了麼?陳母心中悽然,卻無力責怪自己的兒子,陳束沒有錯,她怪命運的不公,怨當初自己遇人不淑,可又有什麼用,“就當是媽媽求你,你的前途不能毀,拿著這些錢,去你想要去的學校。”
“即使沒有錢,我暑假也可以打工賺錢,我可以申請獎學金,可以大學的時候半工半讀,為什麼,為什麼你偏偏要這麼做,你讓我怎麼辦,拿著我母親用自己換來的錢,去心安理得的完成自己的夢想嗎,我做不到,媽,我做不到!”
陳束幾乎是吼出來的,他的良心,怎麼允許他這麼做?
“你是好孩子,媽媽只是想幫你,對不起,不要怪媽媽,原諒媽媽,就當是媽媽最後的請求。”陳母的意識開始渙散,她知道自己已經離死亡不遠了。
陳束慌亂的搖頭,“我不許你胡說,我不怪你,我要你活著,媽,別丟下我一個人,別離開我,我這就帶你去醫院,醫生一定會救你的!”
◇◆◆◆◆◇
陳母當然沒有被搶救過來,秦路歌的父親當初作為主治醫生,已經盡全力了,失血過多,送去的時候已經過了最佳的搶救時間,回天乏術。
隨著母親的離世,陳束將所有的恨意與屈辱,全部都投she到那些辱罵嘲笑、毫無善心的人身上,如果不是因為那些人的無情,不是他們日以繼夜的凌辱,她的母親不會被逼的走上自殺的道路。
當然,還有秦路歌的父親,也是陳束怨恨的對象,因為他沒能救活陳束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