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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鞋一看就是近期掉在這裡的,時間絕對不會很長。秦震只覺得頭腦嗡的一聲!王斌!這是他現在唯一能想的到的可能!而且看那隻鞋的樣式,也像極了王斌平日裡的穿著習慣。秦震心裡一沉,他到底還是來了沙漠…之前所有的猜測和可能性,現在在秦震的腦子裡已經全部給予肯定了!如果說之前心裡還抱著一絲幻想和僥倖,那現在被這一隻鞋已經徹徹底底全部敲碎了。秦震只想知道,斌子到底是遇到了什麼…能讓他在慌亂之中連鞋都跑掉了…
回過神來之後,秦震瘋了一樣的沖了上去!三步並兩步的跨上台階衝到了城樓頂上!
站在頂層的城牆邊,秦震竟然感覺邁不動腿了。那和城頂一樣大的墨玉終於顯露了真顏,這幾乎就像是切了一段玉脈放在了城頂上!沙土風蝕的岩層覆蓋著隱隱泛光的墨玉,如果沒有這層砂石沉積物的包裹,秦震根本無法想像這墨玉會放射出多麼耀眼奪目的光輝!難怪…難怪傳說中玉門關上的玉石可以為絲綢之路往來的客商在大漠中指引方向!
然而就在那城牆的正中央,一個乾瘦的身影背靠著墨玉的石基,面向著城牆之外,一動不動的靠坐在那裡。身旁地上還散落著無數的紙張。
這時候羽東已經站在了秦震的身後,看著眼前的景象,他輕輕皺了皺眉,並沒有說話。
秦震的眼睛濕潤了,因為即使這遠遠的一望,他也已經認出了那乾瘦的身體正是王斌的爺爺。哥幾個從小一起長大,家裡的長輩們算是看著他們長起來的。王老爺子一向慈祥和藹,總是笑眯眯的給他們講著那些他們還聽不懂的故事。不久前還精神矍鑠的老爺子,此刻竟然就這麼風乾在了這大漠雄關里…
秦震強忍著悲痛,邁著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向了王老爺子的屍體。秦震咬得牙根生疼,心跳的感覺都變的沉重,正如他此時的腳步,似乎每一步都有千斤之重!來之前想的好,一定要找到他們爺倆,即使是白骨也要帶他們爺倆回家。但是現在,當噩耗無聲卻真實的擺在眼前的時候,秦震卻打心裡無法接受。
終於來到了老爺子的身邊,秦震跪了下來。在沙漠特有的氣候里,本來就精瘦的老人並沒有腐壞的跡象,他只是被風乾成了一具乾屍。他背靠著墨玉石基,手裡緊緊的握著一疊白紙,身邊還散落著無數的紙張。秦震甚至可以想像的到,老爺子臨終之前在這玉門關城頂看著大漠夕陽望眼欲穿的那副景象。不知道他最終找沒找到他用生命去尋找的東西,不過老人是閉著眼睛的,不知道是因為到了這裡就可以瞑目了,還是在臨終時對這片羈絆了他一生的大漠釋然了…
身後羽東的手輕落在秦震有些顫抖的肩上,輕聲道了句“節哀。”
秦震點了點頭,準備放平了老人的屍身,然後再想辦法讓他入土為安。但是羽東卻阻止了他這樣的做法“西出玉門關…正是他面對的方向。或許他是特意在這裡、以這種姿勢去世的。他想看著那片沙漠,看著那條絲路,想能親眼看見困擾了他半輩子的謎題能解開。”
聽羽東淡淡的說著這幾句話,秦震迷茫的看了看他。不理解他為什麼能如此清晰的說出老爺子的感受。
羽東看得出秦震的困惑,神情頗有些肅穆的接著說“當年那支隊伍里的任何一位老人,都會是這樣想的。解開這片大漠的秘密,是他們唯一的遺願。”
這是第一次,羽東如此坦誠的承認了王老爺子的身份,也算承認了他自己的身份。他和當年老爺子們的那支隊伍,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秦震最終還是聽從了羽東的意見,並沒有移動老爺子的屍身,就讓他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在玉門關城頂眺望他用一生追尋的這片沙漠吧。
羽東撿起了地上散落的紙張,然後又從王老爺子手中抽出了他緊緊攥著的紙張。兩人湊近了看著紙上的內容,隨著紙張翻動,兩個人的眉頭都越皺越緊,目光也開始變的困惑、驚恐。
那厚厚的一疊紙,每一張都無一例外,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兩個字---‘落迦’。
秦震無法置信的瞪著這疊紙,看著那滿滿的一張張的‘落迦、落迦、落迦…‘心裡升起了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懼!他萬萬沒有想到王老爺子到死都攥在手裡的紙,上面竟然會是這樣詭異難猜的東西。
秦震聲音幾近顫抖的問向羽東“這…這是什麼意思?這就是你要找的東西?”
羽東沒有表情的答道“不是。”
“那你為什麼要找斌子和爺爺?老爺子現在就在這…你到底要找什麼?”秦震用疑惑的目光盯著羽東那張依舊平靜的臉。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說,但是巨大的疑團擺在面前,加上深刻的悲傷和恐懼。他沒有辦法不對眼前這個神秘到連名字都不知道真假的男人起了疑心。
因為羽東當初說的是他們目標一致,都是為了找人。但是現在王老爺子就在這裡,秦震卻一點都看不出羽東找老爺子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有太多的隱瞞,這讓秦震心裡很不舒服。加上失去親人一般的悲痛,秦震一時間麻木了,麻木到不知所措。只是這樣木然的跪在王老爺子屍體前,久久的沉默。
而羽東也只是淡漠的站在那裡看著秦震,沒有解釋,沒有打擾,沒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