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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舅一動不動,水面恢復了平靜,他能清楚地看到在極短的時間內水下的所有屍體都發生了巨人觀,不斷地有田螺蝦鱉撕咬,最終變成一幅幅白森森的骨架,而那個頭顱,像極了自己掛在看守棚門口的羊頭骨。
沒有化掉的頭髮被黑魆魆的水草所覆蓋,在這渾濁的水裡已經分不清那些是頭髮那些是水草了,頃刻間蔓延的水草把骨頭都纏住了,並且還攀附上了竹筏,竹筏仿佛被千萬年古老的藤條所束縛,根深蒂固,一直纏繞到了自己的皮囊袋上……
“啊啊啊!!!”二舅一驚,用力扯掉綁在腰間的皮帶,把牛皮囊套解開了,雙腳從裡面抽了出來,可是一踩到竹筏上,發現水草已經覆蓋得腳無立錐之地。
此刻,他多想有一把利刃狠狠地切割這些雜亂的水草。
他的腳尖剛一觸碰到竹筏上,水草很快就蔓延到了自己的腿上,而且飛快的粘附,如血脈般瘋狂擴張,二舅竟然清晰地感覺到那些柔軟的水草頃刻間變成了結實的鋼繩,而且還有尖銳的苗頭,穿透了自己的褲子,進入皮膚,然後沿著大動脈擴張,代替了自己的血管。
他頭猛然一昏,這是水草汲取營養吸血?
二舅使出了全身力氣,也未能把這些攀附在腿上的水草扯掉,倒是水草越纏越多,直到把兩腿都包裹完了,自己動憚不得,手中的電子捕魚器也被纏住,掉到了竹筏上,最後,連手電筒都掉入了水裡。
隨著電筒的光逐漸沉入水底,二舅的周圍又重新陷入了黑暗,他聽到有女人在笑,有小孩子在哭,有男人在悲慘地哀嚎,有老人沙啞的聲音在掙扎……
幾分鐘後,他終於被水草掩蓋住,連人帶竹筏,被包裹得嚴嚴實實。
☆、第十五章:鬼魅零距離(1)
第十五章:鬼魅零距離
二舅只感覺進入了機械性窒息,喉嚨處被水草緊緊地纏繞著,又縊、又絞、又扼,頸項部幾乎縮小成一小扎粗細。自己的呼吸孔道被堵得嚴嚴實實,連胸口和腹部也被勒得發脹生痛。
他終於發生了全身痙攣,面部嚴重發紫,瞳孔赤紅,血管急遽收縮,血壓噴薄,然後軟綿綿地倒了下來……
夜色中的河塘依舊死寂,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那些蒸騰的水汽更加濃烈發白,迷濛得如下了一場厄霧,把所有的景物都掩飾掉了,包括剛剛所發生的一切。
蟈蟈……咕咕……
蟈蟈……咕咕……
河邊有野雞啼鳴,進入四更了。
萬籟寂靜。
翌日。
清晨一綹朝曦投入大地,河塘上微波粼粼,偶爾一直蜻蜓立於河邊的蒿草上,幾隻水黽追逐著交尾,岸邊的卵石和一些較大的沙粒凝結的晨露還未蒸發,折射著一個嫣然的黎明世界。
河塘上的看守棚仍伶俜矗立在水面,棚子門口的羊頭骨,兩個空洞的眸窟窿凝視著世界的又一天開始。
“叔,叔,你醒醒,醒醒。”
二舅昏睡中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晃動,耳邊還有叫喚的聲音,他猛然一個起身,然後驚慌失措地看著來人。看到是小侄子後,他又亟亟地環顧了四周,發現已經是清晨了。
周圍的景色都褪掉了夜色的顏色,還原出本來的面貌,河塘周圍的一切還是老樣子。
二舅臉色有些發僵,他發怔了幾秒鐘,然後又低頭看了看,發現自己仍在竹筏上,除了衣服接觸到竹筏部位還有些潮黏黏外,後背的衣料早已經晾乾了,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竟然發現皮膚上一點皮外傷都沒有。
“侄兒,你看看叔的脖子是不是有勒痕?”二舅昂著脖子問道。
小侄子眉頭一蹙,就瞥了一眼,道:“怎麼可能有勒痕啊……好好的啊,什麼痕跡也沒有。”
“真的沒有?”這下二舅懵了,他不確信地用手來回撫摸自己的脖頸,怎麼也想不通自己昨夜遇到那種邪門的事情,還能撿回一條命來,而且連半點勒痕都沒有。
“咦,叔,你,怎麼好端端的,在棚子上不睡,跑到竹筏上來睡了?”小侄子今早過來想給二叔家裡捎個話茬,結果一來,發現看守棚沒了人影,找了許久,才在離看守棚幾百米的地方發現了擱淺的竹筏,而且看到二叔跟只龜兒子般趴在竹筏上。
二舅拍了拍身上,發現衣服半點水草的痕跡也都沒有,而且自己完好無損,可謂不可思議。他極力回想著昨夜發生的每一幕,似乎那些恐怖而詭異的事情就發生在剛才,即便已經是翌日清晨,世界踏入光明,能看清一切後心裡稍稍踏實了許多,但是那些無法解開的謎團還是讓他驚魂不定。
“哦,棚子裡熱,我睡竹筏上涼快。”二舅臨時編了個謊。
“那你睡覺怎麼還帶著電子捕魚器?”
☆、第十五章:鬼魅零距離(2)
“額?”二舅回頭一看,電子捕魚器還擱在竹筏上,但是貌似已經泡進水裡過了,那些插頭和插口都濕漉漉的。他走過把捕魚器抱了起來,回頭對小侄子說道:“給我找來根竹竿,我先把竹筏劃回去再說。”
弄來了竹竿,兩人推著擱淺的竹筏朝水裡發力,二舅突然做出了一個制止的動作:“別推,幫我把竹筏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