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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我主持葬禮多年並不是見多了而麻木了,我一樣半夜有從夢裡驚醒的時候,那時,我眼前都是飄著那些剛死去不久的鬼魂,它們哀怨的呻吟一直在我耳邊迴蕩,這麼多年來,我只是不想跟外人說罷了。”
“額……既然你也被攪得寢食難安,究竟是靠什麼支撐過來的?”
“我打小就跟父親走儀式,第一次見死人,第一次接任主持,第一次跟死者家屬守靈,我也是害怕得要命,不過我父親給了一本書,他讓我睡前默念這本書的內容,我心裡就踏實了。”
“念什麼?”
“若未來世有諸人等,衣食不足,求者乖願,或多病疾,或多凶衰,家宅不安,眷屬分散,或諸橫事,多來忤身,睡夢之間,多有驚怖。如是人等,聞地藏名,見地藏形,至心恭敬,念滿萬遍,是諸不如意事,漸漸消滅,即得安樂,衣食豐溢。乃至睡夢中悉皆安樂。”
“這也太長了吧?什麼書寫的,這麼複雜,靈驗麼,給我看看?”
胡鵬貴竟然從自己的香爐下拿出了那本書,給二舅遞過:“你可以去廟裡燒柱香拜拜佛,持戒幾天,求個心理平衡,睡覺前拿著本書讀幾遍,祈求地藏菩薩超拔,超度自己的怨親債主,如此什麼亡親怨親關係債主的即可解脫了。”
二舅一看,原來是《地藏菩薩本願經》,不由得直蹙眉頭:“老哥,你也知道我老蠻沒念過幾年書,斗大的字不認識幾個,這玩意實在是看不懂,別說背下來了,就是一個字一個字念也不可能會念得完啊。”
“哎,那我就沒辦法了。”
“求求你,老哥,你得幫幫我啊,這段時間,我都瘦了一圈了,你看你看……”二舅扒拉著上下眼皮,露出裡面的肉,“我眼珠子裡都是血絲呢,虛得很吶,你要是不幫我,估計沒多久你就得主持我的葬禮了。”
胡鵬貴被二舅糾纏得沒轍,只好說道:“我去跟煞婆仙說說。”
“什麼?你要跟那老太婆講理啊,這人只會貪圖小便宜,正事她是一概不會,只會滿口胡言,村里鬼神之事的,我就信你了。”
“你可別這麼說,我跟煞婆仙打交道很多年了,雖然她沒有什麼神丹妙藥起死回生的能力,畢竟她學這門道行時也是下過苦功的,說不知道鬼神奧秘的精華,至少也可以認識皮毛吧,古往今來,祖先們在這塊領域上是沉澱了很大智慧的,知道其中一二人都可以受用終身了。我看她平時狡詐的樣子,也是生活所迫,但是事實上她是能解釋一二的。”
“不用去了,上次我就去問過她,她什麼都不肯說。”
“不是讓她說什麼,而是讓誰說什麼。”
“什麼什麼?什麼意思?”
“你近日估計是被陰氣迷了心竅,俗話講,空穴來風,未必無因,你之所以變成那樣,肯定有個原因,至於是什麼導致的,那麼是有根可究的。”
“啊?你是說讓鬼來說,來解釋?”
胡鵬貴有些無奈地點點頭。推理說,胡鵬貴的職業是送鬼神,把死人埋葬,為死人念經超度,至於要請鬼神,那麼他就沒轍了,煞婆仙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本事,即使請不來,也可以對話幾句吧。
二舅是徹底無奈,這些天被噩夢攪得病急亂投醫了。看到胡鵬貴也沒有辦法,只好應了他的話,當天兩人就奔去了煞婆仙的家裡。
煞婆仙正為村主任交代她弄清棺木以及腳印的詭異來龍去脈呢,一直是沒個頭緒,看到兩人進來,趕緊裝著掐手預算。
☆、第三十七章:逼不得已開陰陽眼(1)
第三十七章:逼不得已開陰陽眼
二舅瞥了一眼,看到煞婆仙眯著眼念念碎,氣就不打一處來,她總是這麼一副眯著眼的表情,半死不活的,不明就裡的人還以為她睡著了在說夢話呢。胡鵬貴倒是很客氣,看到煞婆仙掂量手指,搭訕道:“哎呦,還沒算出來嗎?”
煞婆仙兩眼一睜,看到兩人在門外頭站著,故意裝得一驚:“哦,你們來啦,坐坐坐。”
“今天是我的雙休日,所以沒人來找我算了。”煞婆仙看到家裡冷冷清清的,一個找她算命的都沒有,只好自嘲道。
煞婆仙雖然是村裡的巫婆,但是時代變化,都有了家用電器,村子欣欣向榮,逐漸小康化了,如果還大張旗鼓地在家裡擺弄著各種關於巫婆巫神用的法器,祭器,那就過於反清復明的舉動了,不過關於巫婆用類似於狗牙啊,大蒜啊,銅板啊,神像啊,各種紙錢香燭啊,辟邪草,桃木劍之類的還是有的,只是拉拉散散地堆積在一隅,看起來有些寒酸。
“那好了,你先在可以忙了,因為你家裡來了客人,二蠻找你算命來了。”胡鵬貴拄著拐杖微微笑道。二舅則馬上表現出中邪蠱毒已久的病怏怏狀態,急需煞婆仙幫忙。
煞婆仙跟二舅有過幾次對話,不過都是不歡而散,在村里即使相見了也不肯打聲招呼的,上次河□□的事情二舅還以為煞婆仙來搗亂呢,現在自然對她沒什麼好感,饒是有事相求,表情有些低迷,總有人在屋檐下的感覺,而煞婆仙見這個魯莽大漢說話直接隨便,行為粗暴,也是對他沒什麼好感,今天卻是破例地跟著胡鵬貴來找她幫忙,當是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