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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活干還不好啊?整天累的跟條狗一樣你就舒服了?要我說,沒活最好!咱們等天亮了再去縣裡好好玩玩,去泡澡堂子,你們看怎麼樣?”胡大膀突然打斷老吳接話說。老三也應聲:“泡澡堂子好!我這些天都快臭了,還真是得好好搓個澡,咱們就去那,去那縣裡最大的那家!”
這哥倆說起吃喝玩樂,那還真是湊對,說起來沒個完,老吳低著頭也不說話,等他們說的差不多了,才繼續接話說:“泡澡堂子?你們兜里的錢夠玩多少天的?我可以告訴你們,咱們最近這個把月是沒活幹了,沒活干知不知道意味著什麼?就是沒錢懂嗎?”
老四聽這話就坐起身,從一旁的衣服里把剩的錢逃出來數了數,不多了。按照他們現在的這個吃法,不出半個月就得全部花光,到時候只能喝西北風了,就問老吳說:“老吳啊,你是什麼意思啊?是咱們得去干點別的?”
老吳嘆了口氣說:“還是老四能聰明點,咱們剛才喝羊湯的時候,那掌柜的跟我說了一個當天拿錢的道,我感覺還不錯,等天亮就去問問,如果行咱們哥幾個都去。”
“什麼活?給、給人掏糞坑那種我可不去啊!”胡大膀躺下之後還嘟囔著。
老吳笑著說:“你倒是想去也沒人用你,不過這活還算不錯,起碼能管幾頓飯。”
“老吳,你說的是白事吧?”老三眼珠一轉就明白過來。
老吳點頭說:“恩對,的確是白事,就是趕墳頭的時候,咱們抬棺材,人多費不了多少勁,對咱們來說那不是輕鬆嗎?羊湯館掌柜的告訴我一個專門干白事的人叫蒲偉,讓我得空去找他就行。”
蒲偉是盧氏縣的本地人,他家裡三代都是專門給人操辦後事的執事人,在當地還有些名氣,誰家有老人快要過世了就去提前找他們這些執事人。
按理說在咱們的印象中,這種白事司儀就是幫著料理後事,當然這後事是指的老人去世之後。但為什麼說快要過世了就去找他呢?這跟蒲家他們的手藝有關係。
蒲偉他爹是當地資質最老的執事人,凡是由他爹操辦的後事,場面亮堂氣派,符合當時辦白事的人攀比心裡。他那聲音也好,清透乾脆,趕墳頭抬棺材的時候,得聽執事人的口令,那“起棺!”“落!”“上坡!”“轉彎!”“過橋!”幾聲喊漂亮,的讓人覺得是那麼回事。
至於說為什麼抬棺材往墳地走的時候要出聲指揮呢?這是一種講究。喊的那幾聲不光是給抬棺材的人聽,更是給棺材裡的人聽。這說起來有點嚇人,棺材裡那肯定是死人,喊給死人聽有什麼用?再說它也聽不到啊!但舊傳統里抬棺材出殯的時候,說那死人的魂魄也被關在裡面,那肯定就看不到外面的情況,只能通過執事人說的轉彎、上坡、過橋之類的記道,在過年請神的時候才能找到回家的路和家人團圓。
但這手藝傳到蒲偉他這,雖然還在,但時代不同了,曾經那複雜的傳統已經少了很多,應該說是比以前更精簡。
蒲偉他不光是執事人,他還干其他的白事活,什麼扎紙紮棚、壽衣壽材還有就是給死人上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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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這一段還沒說完,硬生生被我給切了,明天早點補上吧…
第一百零三章 一巴掌
更新時間2014-7-6 15:49:27 字數:2131
給死人上妝是一種喪葬習俗,保持人死後模樣還跟生前的一樣,全世界各地都有,但現代死人化妝師手藝起源於國外,叫做入殮師。
蒲偉他算不上什麼入殮師,那時候頂多就是一個給死屍描臉的。因為這一行從來就沒有女子做過,大男人哪會畫什麼妝,手法也相對簡單,整理髮型,臉上拍粉,總之就是掩蓋住那一臉的死氣,多弄點粉把臉畫的白一些都沒事。
但最關鍵的步驟還並不是掩蓋住那滿臉的死氣,而是要讓死屍擺出一個笑容,就是嘴角上揚眼角下翹,離遠了能看出是個微笑的神情。在親友吊念的時候,瞻仰遺容感覺死者很安詳,這樣守靈的時候也不容易鬧事。
蒲偉在這方面是個半成手,沒有師傅帶著,全靠自己摸索。給逝者上妝的手藝可遠比扎紙還要高,逝者通常面部僵硬,耳鼻出血。一般在給逝者上妝前,得就先用布頭將逝者耳鼻堵住,然後揉搓面部,把凝固的血液揉開,在用手指勾住兩邊嘴角提上去,保持一會就定型了,逝者到下葬入土也會一直保持這個表情。
可蒲偉不懂,他哪明白這裡的門道,更沒聽說過還得揉死人的臉,他就是硬拽嘴角,可臉都硬了根本就動不了,沒辦法,用針線穿透人臉,然後像縫衣服一樣把臉皮給疊成兩層向上提,固定住之後看起來也差不多,只是還露著牙有些彆扭。那看起來不像正常人的笑,是被他硬拽上去的,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瞅著還挺嚇人。
老吳以前聽說過蒲偉這個人,只是知道他是專門干白事的,也有不少跟著他混口吃的,找他說說估摸能給幾個活干。趕墳隊的哥幾個晚上喝了羊湯,一直睡到大中午才醒過來。
胡大膀還在睡覺,感覺身邊人來人往的,跟菜市場似得,吵的煩人,也不睜眼嚷嚷道:“幹什麼呢?還、還他娘讓不讓人睡覺了?”說完話翻個身就要繼續睡。
忽然肚皮發涼,然後覺得有人拍他的大肚皮說:“哎呦,你瞧這塊肉怎麼樣?雖然肥了點不過絕對好吃,還能拿回去煉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