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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帆傻不愣登地衝上來,手上面拿著一根短棍,似乎要敲折大彪。我一腳踢開他:“你個傻娃。惡人自有惡人磨,別怕老天不開眼。”
王帆倒在地上,發現折大彪已經覺察,把棍子丟在一旁,指著我罵道:“你不是我哥。你太讓我失望了……”
夏日炎炎,火苗旺旺,也抵不住心中的怒火。幾個老人轉身抹淚,長嘆只有當年小日本也是這麼幹的,還是毛主席打下的江山嗎。
墓穴很快就燒起來。
陳小花站在後邊,使勁地朝火裡面吐口水。我怕小妮子中了魔怔衝進火里。一隻手一隻拉著她。陳小花道:“我要把火熄滅。”
折大彪悻悻走了,抓著脖子上面,死勁地撓,癢得不行。
火苗燒了半個小時,才漸漸熄滅。等到黑炭成灰的時候,陳富貴早已燒成灰燼,從一灘灰燼中,找出了壓背的銅錢,還有不多餘骨頭。陳鐵匠將骨頭撿起磨成灰帶了回去。請了火居道士一連操辦了七天的水陸道場,用來安慰陳富貴在天之靈。
狗爺沒上山,聽我的講述,知道是譚一指下的葬,念叨:“譚一指這傢伙太狠了。”我哈哈笑道:“這只能說明一句話:不要惹蛤蟆。”
我相信,過不了多久,折大彪就會上門來求我的。
畢竟,蛤蟆是譚爺放進去的。如果我沒猜錯。譚爺當時就知道。陳富貴偷偷土葬,肯定會走風聲。所以下葬的時候,放了兩隻土蛤蟆進去。官家人動手,肯定粗魯不已,惹怒蛤蟆的話,肯定沒有好下場。
狗爺轉念贊道:“沒想到周寡婦養出這麼有血氣的兒子……不過……生錯了年代……周寡婦……”我問道:“要不要聊一聊,麻若星堂姐的事情……”狗爺敲著竹竿走開了。
晚上周寡婦提了一籃子雞蛋來謝我,說孩子不懂事,要不是你踢他一腳,怕是誤了前程。
狗爺道:“小娘子。你太客氣,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雞蛋。”周寡婦臉一紅,身子一動,哐當一聲,落下了一把剪刀。母親笑道:“他姨,坐下來喝口茶。”周寡婦忽地一聲,跪在我面前:“蕭棋啊。一連三天,我都夢到孩子他爹喊,說他是別人害死的。”母親扶起周寡婦,讓她坐下來慢慢說。剪刀掉在地上,狗爺是看到,禮貌問道:“小娘子,莫要委屈。”周寡婦倒豆子地說了起來,她丈夫也就是王帆父親,大名王蒼。
王蒼有一回上山晚上放兔夾子,腳底打滑,猛地栽下坡,撞在石頭上面,當場斃命,上山找回來,收殮火化,到今天已是八個年頭。周寡婦這幾日一連夢到王蒼血淋淋站在面前,大喊自己是被人害死的。
周寡婦的意思,是讓我過陰,讓王蒼魂魄回來,說一說是誰害死了他。我一聽臉色就變了,這等事情冥府管得最嚴,如果真能請來死者的魂魄,世上一多半的懸案就破了。
狗爺問道:“令夫生前可得罪什麼人?”母親見周寡婦抽泣,便道:“王老弟老實忠厚,從來沒有得罪人。”寒暄嘮叨半天,光憑夢境,說王蒼是被人害死,死在不足信,請冥府中王蒼過陰,更是滑稽。周寡婦失望離開,便去找神婆安姨。
母親道:“王蒼死後。周寡婦怕有人吃她豆腐,常年隨身帶一把剪刀。日子過得極苦。若王蒼真是枉死,那真是天不憐人。”狗爺悶聲不語。我道:“人已成骨灰,終是虛妄。八年光陰,兇手早遁入他鄉……”
果然,沒過兩天。鎮上面有傳言,說書記背上面的皮變成的蛤蟆皮。有時候說話還忍不住“咕咕”“呱呱”地叫起來。有人模仿了折書記講話:“鎮上民生工作……有五大進步……呱呱……人民當家做主……咕咕……”
我和狗爺上山挖蟲子,一連幾日都遇到了厲害的蛇蠱,嘆為觀止,蟲術方面增添了不少,老鼠消滅了幾隻,有幾次用石灰和糞汁浸泡就消滅掉。皆是我沒想到的方法。
狗爺說道:“五行之中相生相剋。”我道:“是啊。”
狗爺又道:“你看著蠱蟲厲害,撒一把石灰就滅掉。這說明什麼,就是一物降一物。再厲害的人,再厲害的蠱蟲都有破解的辦法,有時候越複雜越厲害的蟲子對付的方法其實越簡單。以後你蟲術大成,也不要忘記這個道理。千萬不能把問題弄複雜。”
我默默記下來,後來我一直受用這句話。我點頭道:“《蟲經》上說,菖蒲葉和糞汁、石灰可以破很多蟲子,應該也是這個道理吧。”狗爺很讚賞點點頭:“你終於不是傻狍子了。”
我心中感嘆,我沒得罪傻狍子啊。我剛要開口說。狗爺沉下臉:“晚上加班加點,把《蟲經》記熟悉。”
回來的路上,我扳指頭算了這幾天消滅的蟲子,一共是三十二條,還是很快的。想起譚爺布蛤蟆的局,我越發對譚爺敬佩。而且對譚爺的師父也更加好奇。
有兩隻習性還沒有琢磨透的蛇蠱,我則小心翼翼帶回家研究一下。
狗爺裝模作樣敲指頭,道:“事情快要完結,咱們要離開村子了。就剩最後一件事情了。”
從山上回來。幾輛豐田車在奧迪的引領下,進去我們村子,驚擾了一村人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