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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我遇到過阮金卵的後人,他們這一脈現在還有人在,應該活動在泰國雲南金三角一帶。你可以尋回,或許能夠振興你們阮家。你記住他的名字,叫做阮南,是阮金卵的孫子。”
阮鐵屍沉默了一會,道:“若不是那件事情,我們兄弟三人反目成仇。現在也不至於如此。蕭大師,你這個消息十分重要。我要感謝你。”
其實我心中所想,只不過是不想郭家一支獨大的局面。雖然暫時蟲家抗爭郭家,但蟲家要和郭家抗衡,暫時還沒有那個能力。要不然,蟲家也不至於想方設法拉攏區區一個郭老本。
要是阮家衰敗的節奏能放慢一點,對我以後還是有幫助的。
怪石嶙峋的竹林濃霧很難散去,幸運的是武雕龍多次走這麼濃霧竹林,認準方向穿過這片怪竹林也不是難事,出了竹林走山坡路,才走出濃霧,遠處一片懸崖上,又看到了幾個僰人的懸棺。
“這個山嶺就是大雞公嶺。上面就是雞冠廟。”武雕龍指著懸棺所在山嶺說道。三人走了四十多分鐘,到了雞冠廟。廟的石塊已經破敗,還能看到一些壁畫,只是風格雜糅,有蛇還有雄雞。雞冠廟的牌坊已經倒塌,神龕身上也的神靈早已被歲月風雨澆灌。
沒有了形狀。
祭拜神靈的人已經不來了,神靈還會存在嗎?
或許神靈也搬到別的地方去了。阮鐵屍把各式各樣的貢獻拿出來,點上了香燭,放了一包炮仗,誠懇祭拜。我圍著雞冠廟果然發現了幾塊石碑,上面記載了一些歷史。
比如阮家最開始是從汴梁出來,當時金人過了汴河,把開封城攻破,阮家舉族往西南逃跑,最後在竹海安生,和當地許多古民族有過爭鬥。阮家祠堂寫著“族起汴梁”,想必就是因為這個緣故。
想來,靖康之亂。
蕭天兵和蕭天將也是舉族逃難,最後在湖北江西交界安生。或許我的祖先和阮家祖先早已相識。
他們是厲害的蟲師,知曉天機的風水師也罷,在無情戰火面前,都擋不住王朝的破敗。北宋王朝的失落,就不是人力可挽回的。
那時的烽火無情,跨越時空,已經難以回顧。
今日的風情,只有慢慢去體會。人間多少磨難,都不過是時間無情的一個黑色幽默。
我把雞冠廟四周所有留下來的石碑全部拍照,有些細枝末節還要細細分析。
我又問了阮鐵屍幾個關鍵問題,阮鐵屍老實作答,我細細記下來,感覺再無問題可問,我放了阮鐵屍,讓他尋找阮金卵的孫子阮南,留到以後再說。
從雞冠廟回來,沈皓天已經醒了過來,站在牆邊,單腿靠在牆上,手上面叼著一根煙,見我回來,忽然喊住:“我要走了。我這把匕首送給你了。”
匕首是和血屍郭天劫打鬥時候的那把。
我接過匕首,手指一刮,異常鋒利,把小羊拿了出來:“我不習慣照顧小羊,你把它帶走,裡面有你想要的東西。”
小羊看著沈皓天黑黑的鏡框,喊道:“不要,我不要跟他。”
我對小羊道:“你跟著我很危險,還會遇到郭雲鳳一樣的人的。”
小羊道:“那他會對我好嗎?”
沈皓天端著眼鏡框,把小羊反反覆覆地看了數眼,一臉不爽地看著我:“我家裡沒有小孩,不需要玩具。”
“你拿著就是了。”我把小羊送給了沈皓天。
在銅門前,殺死了銀蛇的小蛇鑽入了小羊體內,或許還在睡覺,我不懂蛇,帶在身上也沒有,還不如送給沈皓天。
沈皓天拍拍小羊,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名字。”
“那以後……”沈皓天頓了頓,接著道,“以後你就叫小雪吧。東北的長白山都是雪花……”
☆、第四十章 鼠亡人亡
沈皓天重複道:“以後你就是小雪了。”
我告訴沈皓天,羊娃娃身上有小孩子的魂魄,東北有出馬仙,或許有些能耐大仙,如果能夠找老桃木一類的,可以換一個身子,若有靈貓,可以轉到貓的身上。
沈皓天記下來,讓我有空去長白山找他,就在下午,拖著還未痊癒的身子離開了小雞公嶺。
躲在暗處的郭天劫似乎和小羊成為了好朋友,頗為有些不舍。
這一別,不知何年何月能夠再見面。
小羊忽然大聲喊道:“蕭棋,蕭棋,來看我,來看我。你日夜夢著的謝靈玉,一起帶來看我……”我心想這小羊還算有良心,不虧我帶著她這麼長時間。
但和我在一起危險多多,老沈,不!沈皓天算是個靠譜的人,希望小羊,希望小雪能夠快樂幸福,一生開心。
我本想和沈皓天再多說些什麼,話到嘴邊說不下去。畢竟我和他,其實沒有太多話講。
他不喜歡說話,我不喜歡說話。
此刻,夕陽的光澤照在他身上。
陌生的光暈,變得模糊起來。
我轉身回來,心想,好像朋友這東西,總顯得那樣矯情。伸手摸著冰冷的匕首,心中突然一暖,轉身再看,小路上已經沒有他的蹤影。眼角滑落的淚滴卻落下來。
那一刻我忽地想起,我陽壽只剩下五年,小雪讓我去看她,還能不能活到去看他和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