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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心是罪啊,受不得貧窮,想過富人的日子,受不得病痛,想快速痊癒,便拿自己最寶貴的東西與人交換,換得了一時的享用,卻也早早地結束了生命。”老頭搖著頭說。
貪心是罪,他又一次說到這個詞。雖然他剛才的話沒有說得很明白,我卻是聽明白了。他是說,這個村子裡的人,因為世代貧窮,嚮往著過富人的生活,或是患了重病,沒錢醫治,卻又忍不住疼痛,於是都找到了端木,前者是用壽命換錢財,後者是用壽命換得病痛的痊癒,最終都是只得一時享用。
“其實,我倒覺得,受不得貧窮的人是真可恥,可患了重病,想要痊癒,這倒沒什麼值得指責的,特別是家裡有人患了重病,家裡人自然寧肯少活幾年,也要讓病人少受折磨。”我發表著自己的觀點。
“人永遠是不得滿足的,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豈有休止的時候。人人生死有命,無論是朋友、親人、還是愛人,如果看不透生死,悟不得輪迴,甚至想強行幫其治癒絕症,那是不明智的。”老頭說道。
“大爺,您這話我不敢苟同,人之所以為人,之所以區別於動物,就是人有了情一字,而這情字最主要的內容便是親情友情與愛情,任何人見著心愛的人受病痛折磨,特別是得了絕症,都會願意用自己壽命去換取病人的痊癒的吧。”
“生死有命,聚散由天,都有命數,你看道家的先祖,老子真人,在其母親死的時候,就很淡然,沒有哭,也沒有悲傷,便是因為他看透了生死,其實生與死,本就只是兩個不同的形態罷了,如若看不透,便是永世的羈絆啊!”老頭有些感嘆。
“老哥,你似乎很懂道法?”一直在旁邊聽著我與老頭談論的陳叔突然問了一句。
第249章 村中一夜
“哈哈,道不道法的不重要,這也不只是道家的東西,人人都應當看破這生死二字,世間也會少了無數的哀慟哭喊。”老頭淡然地回答著陳叔。
“其實這些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等自己真正面對至親的離散,又有幾人能真正做到呢。”我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事我與陳叔早就商討過,而我們兩人,都過不了“情”字一關。
“看不透,便跳不出輪迴,所以,得道的人終歸只是少數。”老頭看著我與陳叔說道。他說這句話時,吸了一口旱菸,吐出了一大口的煙霧。當時,他面對著我,那煙霧升起來,讓他的面容有些模糊了起來,竟讓我看得有些仙者的感覺。
不過,隨著煙霧的繼續升起,他那張普通的老臉又浮現了出來,我搖了搖頭,這樣一個農村裡的駝背老大爺,怎麼可能是仙者,如果真是仙者,即便我感覺不到,陳叔也一定會感受到他身上強大的正氣的。再一個,真正的仙者,也是不會見著端木冬寒就在旁邊修習邪功而不聞不問的吧。
“大爺,您的子女呢?”我問。其實剛才陳叔問的大概也是我這個意思,老頭卻回答這村子裡沒有人。我聽著老頭講起理論來,頭頭是道,便想看看,他對他的親人是個什麼態度。
“我老頭子就一個人,無妻無兒無女。”
聽了他的回答,我心裡就呵呵了,敢情你老人家從來就沒有感受過親情與愛情啊,他常年呆在這村子裡,村里人都不在了,找端木老巫婆瞧事的人也是來去匆匆,他沒機會接觸到人,自然也就沒了友情。
一個沒感受過人世間情誼美好的人,有什麼資格說看淡“情”之一字,看透生死的話呢?剛才我還覺得他說的似乎有那麼點道理,現在,我卻覺得他這完全就是紙上談兵。
“這樣啊,大爺,您一個人住,可以照顧好自己。”我不想再與他討論生死之事,便隨口說道。
我說完後,不想再與他瞎扯,就閉了口,屋子裡一時沉默了下來。
“呵,那我老頭子就不打擾了,二位早點歇著。”老頭見我與陳叔都沒搭理他,也覺得沒趣,站起來就準備走了。佳妻良夫我與陳叔也從床上站了起來,算是禮貌地送他出門。
沒想到,臨出門時,老頭又說道:“看淡生死,了卻羈絆……”
老頭說這話時,沒有回頭,聲音也不是很大,像是在自言自語,說完這話,他就走進了另一間屋,想必是他自己的臥室吧。
我把門關上,對陳叔說這老頭有病,自己沒有關心的人,說起看淡世間情看淡生死來,一套一套的,還想讓別人也接受他的觀點,真是可笑。
“天童,不可妄言啊!這老人家,似乎是個高人。”陳叔遲疑地說。
“高人?你能感受到他的氣息嗎?”我盯著陳叔問。
“不能,就氣息來說,他身上沒有一絲正陽之氣,也沒有陰邪之氣,就是一個普通的老人。”陳叔回答我。
“這不就對了,他就是一個普通的農村糟老頭子,不是仙家,也不是高人。他剛才那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其實,不過是他自己根本不知情為何物罷了。”我有些不屑地說。
“天童,你在農村呆過嗎?”陳叔突然問了我這個問題。
“呃,我爺爺奶奶一直在農村,我小時候也在農村呆過一段時間。”我如實回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