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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問:“那你要去哪裡?”我沒有問出個所以然,這人就暈倒過去。
“蕭關,不要緊,找個地方,我告訴你如何治療外傷,他看了一眼,他雖然被砍個稀巴爛,但是他很懂得保護自己,沒有一處是致命的傷口。”麻老姑在黑暗之中看東西,比我們要清楚多了,她說的話自然錯不了。
我喊道:“瘦子,你小心背著他,咱們這回十里坡,再找個落腳的地方。”
“不是吧,走的越遠越好,我覺得那個大炮不是什麼好人。”瘦子蔡康有些無奈地說道。
混到他這個地步,已經算是倒霉到家了,現在還要回到了那個放著棺木的地方,說一千道一萬都不願意。
“燈下黑,如果何大炮是壞人,他不會料想我們折回去,再說現在咱們找不到地方。”我安慰了蔡康。
蔡康將傷者背了起來,走了兩步,差點就摔倒在地。我在一旁附在,畢竟蔡康太瘦了,這傷者身板結實,兩下一對比,瘦子明顯屬於沒有吃飽飯的。
我們穿過這片荒地,折回了十里坡。何大炮的房子在西邊,我們則在東邊走了一家房子,走路的時候,從垃圾桶順了一塊大黑破布,蓋在了瘦子的身上。
蔡康背著血人,蓋了一張大布,躲了進去。老闆收錢開房,也沒有多問,燒了開水。十里坡雖說品流複雜,消費能力不高,晚上還是有些營業的小藥店,蔡康將傷人送回來之後,弄了一些紗布酒精藥膏一類回來,按照麻老姑的指導,很快就將這受傷男子傷口處理好了。
麻倫是苗醫,我多多少少看過他處理傷口,耳濡目染,倒也沒有耽誤事情。
“如果明天發燒,就要去打消炎針了。”麻老姑說道。
說完這話,麻老姑又說道:“勞碌了一天,我有些累。蕭關,我先休息了。你也早些休息,和你師父見面的事情,有諸多疑點,明天九點,我再出來和你商量。”
麻老姑話聲一落,我就感覺不到她的氣息,許是躲在什麼地方睡覺。
受傷男子睡在床上,嘴唇乾涸,我又餵了一些清水給他,希望他能熬過這一夜。在燈光下,我發現男子眉宇之中,自有一股正氣,他的心口,始終都有一股熱氣,這男子的確不簡單。
蔡康忙碌了一天,我們開的這房間本來就不大,他倒在地上,呈現著大字,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幾天的相處,我倒覺得蔡康不是一個壞人,至少本質並不壞,可能是跟他一個凶神惡煞的大哥,才變成這個樣子。
我並沒有馬上睡過去,心中想了很多,特別一路走來,見過很多職業,好像這個世界,人都忙忙碌碌地,過著自己想要而不想要的生活。
我又想,以後我會怎麼樣,等我成年,是不是和他們一樣。
這個我要闖一闖的世界,會準備什麼東西迎接我。
終於,在無邊無際的思緒之中,我也躺在地上睡了過去。八月底的江城武漢,天氣還很炎熱,一扇小窗戶,將風送進來。
夢中,我看到跛著腿的師父,師父走得很快,我怎麼也追不上,忽然,巨大的先天之蟲出現師父面前,張開了大口,將師父一口吞了下去。
“啊……不要……”我從夢中驚醒過來。
外面傳來了熱鬧的聲音。我站在窗戶,從我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一切。
十里坡的街面上,熱氣騰騰的熱乾麵,油鍋炸出來的面窩糯米雞金黃璀璨,一看就可以安慰食客的胃……
“你是誰?”背後傳來一個聲音。我轉過頭,見他警覺,道:“你是誰,為什麼會在路邊?”我心中還是很吃驚,一個身上插了一把刀的人,只是休息幾個小時,竟然醒了過來。
“是你救了我嗎?”男人說道,說話的時候嘴唇動了一下,自己舔了些口水,讓乾涸的嘴巴有些水分。
我見他警惕之心還沒有消解,接著解釋說道:“不用擔心,我對你沒有惡意。那天我們被人追蹤,躲在草叢之中,意外看到了你,將你撿了回來。我正好懂一些基本的包紮,再加上你身板硬朗,所以你沒有什麼事情。”
那人失血過多,嘴唇發白,想了一會,才說道:“那謝謝你了。”
這話並不見得多麼真誠。
我見他依舊冷漠,說道:“沒事,就算是條受傷的狗,我也會把它撿回來,你不用感謝我。”
那人喝了一口清水,就站了起來,踉蹌走了兩步,道:“大恩日後再報,我先走了。”
我沒有能攔住他,他艱難地走了出去,他腳步踉蹌,低著腦袋,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這人一走,蔡康醒了過來,開口罵道:“就算是救了一條狗,也懂得搖搖尾巴,這人竟然就這麼走了。大爺把他背回來,可真是費了吃奶的力氣了,難得當一回好人。”
我笑道:“你看吧,你還是蠻喜歡當好人的吧。”蔡康否定地搖頭,道:“不要跟我說好人,我要是好人,就回老家好好種田了……”
到了九點鐘,麻老姑準時出來說話。我告訴她,師父約我今晚,在江邊廢船見面,那個地方,離十里坡好像並不遠,時間定在晚上十點鐘。
麻老姑想了一會說道:“疑點重重,不去見肯定不行。帶兩把刀在身上,屆時見機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