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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話,趙水荷還不忘抱怨道:“這個徽嗣柱簡直神經病,咱們來借刀,他借不借,一句話的事,卻弄到鬥茶的地步,虧得他能想出來。是他家欠咱們人情,不是我們欠他!”
水荷的抱怨,趙海鵬聽的有些刺耳,他尷尬的笑了笑,對趙水荷道:“人家……講規矩,講規矩而已……”
趙水荷的抱怨,趙海鵬的沉默,我都看在眼裡。
恍然間,我感覺趙海鵬這個人“老”了。
他的老,不是年齡上,而是思想上,趙這個人給我一種感覺,他是一個“江湖”人,他的思想始終停留在規矩,信義,傳承和唯物主義之間。
為了恪守五臟廟的“三律三嚴四不准”,趙海鵬被陰五甲捲入了這麼大的一個坑,還試圖用自己的命換我的命。論做派,完全就是霍海龍那個時代人的現代投影……
可是,我知道,現代這個社會已經沒有“江湖人”了,有的都是唯利是圖的奸詐小人,趙這種始終把儒家準則和江湖義氣放在第一位的傢伙……容易吃虧的。
無形中,我對趙未來的命運……有那麼一點擔心。
……大概十五分鐘後,我們和何芝白坐著車,穿過市井,來到德州的城鄉結合部,遠遠的,我看見了一處非常張揚的,爬滿爬山虎和監控器的三層別墅。
車子在別墅外停下後,何芝白首先下車,隨後和別墅外的門衛說了些什麼,便招呼我們的車往裡開。
下了車,我們跟著何芝白一路前進,穿過富麗堂皇的客廳,沿大理石的台階一路往上,在走過裝飾滿水晶燈的三樓走廊,就來到了何芝白所說的茶室。
讓我意外的是,這間茶室的布置風格,與這張揚的別墅非常不同。
第四十二章 :破茶陣
(本書作者群為531277924,與食咒同群。)
三樓豪宅的茶室,與眾不同。
它裡邊簡單到沒有任何陳設和裝飾,只有一張黑棗木四角桌,一套八碗件青瓷茶具,一個放著瓜子的小盤,以及兩把圓凳。
看著那擺設,趙水荷微微點頭道:“一把茶壺明清分,一杯紅茶是洪家。這個徽嗣柱,還是很懂門道的。”
趙海鵬著看著那凳子,很自覺的坐在面北客位的圓凳上,待著主人的到來。
也就在趙剛一落坐的時候,我就聽見門口的方向突然響起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隨後,一個身形微胖,四十歲啷噹,頭染黃毛的男人,在何芝白與一個老鼠眼小子的簇擁下,晃悠著走了進來。
“趙家老二,趙海鵬?怎麼,混的不好,來我家借錢來了?”那男人說話間,咧嘴笑著,漏出滿口的煙燻黑牙,同時點燃了一隻雪茄菸。
趙海鵬笑了笑,算是回應。
徽嗣柱的出場實在不敢恭維,別的不說,只說他滿口的黑牙,就讓我看出這是一個極度不注重口腔衛生,還特別愛抽菸的傢伙。
當然,愛抽菸不是罪,牙口不好也沒關係,但說話的口氣張狂我就受不了了。
這位徽家大少爺吐著煙圈,坐在茶室朝南的主位上,將雪茄交給老鼠眼小子,把茶壺遞給大材小用的何芝白。
吐完煙圈後,徽嗣柱用使喚傭人的口氣沖何芝白道:“給老子泡茶去,我要和這趙家老二好好喝一壺。”
徽嗣柱的話,我不愛聽,想想我開大飯店的時候,任何一個夥計都好好對待才能圍人,像他這樣,連曾經的執行經理都不放在眼裡的傢伙,難怪只剩下半個魯壁閣的產業。
這種人,活該讓人看不起。
當然,這些話我不可能說在明面上,而且場面現在是趙海鵬撐著,有什麼事,也是針對他的。
徽嗣柱的話,讓趙海鵬不太高興,不過人家有素質,皺了皺眉頭,指指茶杯道:“有什麼事,茶陣上說吧!”
“守規矩,我喜歡!”徽嗣柱說話間,把何芝白遞給他的茶壺拿了過來。
賓主對視,徽嗣柱冷笑著對老趙說道:“洞庭半夜尋,滅清收青子。”
趙海鵬回道:“蓮中混子酒,永結清蓮心!”
徽嗣柱與趙海鵬說這些令人撓頭的話時,趙水荷站在她倆老遠的側旁,小聲指點旁邊的我道:
“這叫問陣的探頭切口,是茶陣的開場白。洞庭是茶壺,半夜尋是茶,滅清是茶杯,收青子是飲茶。意思就是說這茶具茶葉都準備好了可以開始鬥茶陣。”
我點點頭,又問:“老趙回的什麼?”
趙水荷又道:“混子酒是茶室的意思,蓮是茶碗,永結是示好,清蓮心是兄弟連心的意思,連起來即是說,來茶室喝茶,是為了示好,增進五臟廟裡的情義。”
哦!我恍然大悟,又饒有興致的看著趙海鵬和徽嗣柱接下來的表現。
就在趙水荷和我解釋那些東西的時候,這趙海鵬已經接過徽嗣柱手中的茶壺,擺開茶碗,送出了第一道茶陣!
只看見趙海鵬取出四隻茶碗,將其中緩緩注入紅茶,隨後把茶杯排成一線,豎列於茶壺左側。
陣勢擺設完畢後,趙水荷噗嗤一笑,隨後指點我道:“這叫‘四忠四義’陣,挺好玩的,趙海鵬既是用這個陣在求援,又是用這個陣在敲打徽嗣柱,叫他別忘了‘忠義’,別忘了趙家對徽家的恩情。”